第500章 悲辛無盡,拜他所賜
簡昕已經連續兩天聯繫不到唯一了,索性去了唐家,晚姨也不在,就幾個傭人,問什麼都說不知道。
奇怪了,莫非是預產期快到,現在就提前住在醫院裡待產了不成?、
不至於吧,之前不是說不用提前在醫院待產么,又不是剖腹產。
這不要離開時,晚姨回來了,手裡提著一個保溫瓶。
「晚姨,你知道唯一在哪兒嗎?」
「……」
晚姨知道,這種事情終歸是瞞不住的。
人一消失,總會有人知道的。
索性,就把事情全都告訴了簡昕。
而簡昕,在聽著這兩內發生的事,不敢置信,也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眼中酸澀不已,恨不得現在立刻出現在唯一面前,緊緊抱著她。
「怎麼會這樣……好端端的怎麼就出車禍了?!」
「車禍還沒調查清楚,倒是唯一現在那副樣子,讓人看了心裡難受。」
晚姨一直強忍著不在唯一面前哭,可是說到這個事情,怎麼能剋制得住呢。
「簡昕小姐,我現在要給唯一煮一點吃的,你去陪陪她吧。」
晚姨實在是不想回唐家,可是如今這個時候,她哪裡還有別的容身之處。
再說了,現在最主要的是讓唯一養好身子,她得做一些有營養的食物送去。
……
簡昕去到醫院時,就看到躺在病床上安靜睡著的人兒。
從幾天前看到的,完全判若兩人。
不敢吵醒她,輕輕的將病房門合上,悄悄走近。
顧唯一睡得淺,應該說,根本沒有睡著。
她睜開眼,就看到了守在病床旁的簡昕。
嘲弄的勾了勾唇畔:
「晚姨還是跟你說了。」
不想讓簡昕知道的,本想著可以第二天就離開這裡,悄無聲息的,讓任何人都找不到她。
可是,身體不允許。
然後,簡昕還是知道了。
「發生這麼大的事,她當然要跟我說了。唯一……」
「如果你想安慰我,那不要說話,就是最大的安慰。」
因為她現在,一句撫慰的話,都不想聽。
「……唐牧澤呢?」
聽到簡昕這麼問,唯一搖了搖頭:
「晚姨不是都告訴你了么。」
「她只和我說了你出車禍的事……沒提到唐牧澤啊。」
看來,簡昕只知道車禍的事,不知道她現在和唐牧澤已經沒了關係,更不知……
這樣也好,如此她也不用多說。
「其實,在剛懷孕的時候,我和唐牧澤就有了協定,我生下孩子,他跟我離婚,放我自由。」
「什麼?」
簡昕震驚,從不知還有這種協定。
難怪之前唯一的態度,就讓她覺得奇怪。
原來,是生了孩子,就能自由。孩子……成了她的籌碼。
可如今孩子沒了,那……
「孩子是因為意外沒了的,唐牧澤他……」
顧唯一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男人說過的話。
——我們交易結束了,你若是想死,我不會攔、
——你要是有本事醒來,就滾得遠遠地,別讓我再看到。
「他還是同意放我走了。」
「真的嗎?」
簡昕為什麼不相信呢,唐牧澤……會這麼輕易就放手了?
看唯一的神色,她總覺得這其中肯定還有其他事情,可自己也不好多問。
「所以,你要離開封城嗎?」
「嗯。」
「唯一,可這裡是你的家,你出生在這裡,所有親友都在這裡,你還能去哪裡呢?」
這句話的確是事實,可如今好像也不是事實了。
「我的家,早就沒了。除了你和晚姨,我還真是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麼親友。很多人一輩子不會永遠待在出生的地方,總有人……會離開,會在別的地方,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這才是,唯一想要的吧。
對於她而言,封城有太多痛苦的回憶了。
失去親人,失去公司,失去家,還失去了……孩子。
換做是自己,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唯一是堅強的,卻是再堅強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
她不是逃避,而是在拯救自己。
如果再留在這裡,只怕下一步踏入的就是死亡境地。
事實上,她已經死過一次了。
簡昕聽到離開兩個字,就想到了別離。
雖然知道這是唯一的選擇,可她還是紅了眼,眼中都是酸澀。
「那你……要去哪裡,會去多久呢?」
其實簡昕想問的是——
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嗎。
唯一,我是不是,你也想要忘記的人呢?
「法國吧,那是媽媽喜歡的地方。」
「法國哪裡,晚姨和你一起去嗎?你什麼時候走?我……」
「我一個人,時間還沒確定,但你別來送行。」
離別意味著眼淚,顧唯一不想再哭了。
也不想看到別人再為她哭。
「那你……到了那邊要把地址告訴我,我可以經常去看你。」
「……嗯。」
「不騙我?」
「……」
可事實證明,顧唯一還是騙了簡昕。
她去了法國后,再也沒有來過一條簡訊,一個語音。
顧唯一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簡昕可算是認清了,抽泣著說不再理她,可卻每日都在期冀著遠方的來電。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顧唯一在醫院待了半個月後,就讓晚姨準備好了機票和證件,還有她的銀行卡,卡里有一些錢,談不上多,但至少能讓她去到法國后,住上房子,過一段平靜的生活。
「雖然可以出院,但身子還是要修養好,到了那邊,葯還是要按時服用,至少一個月內要靜養。這個給你。」
諾言楓像是個嘮叨的老奶奶一樣,叮囑這個,囑咐那個的。
顧唯一根本不想聽他說話,看著他遞給她的名片,好像是一個地址。
「房子給你找好了,這個小鎮很安靜,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在那裡住,但至少在你找到合適的房子前,先住在這裡,有個落腳的地方,把身子養好,再去開始你的新生活。」
「我有錢,會自己找酒店住。」
她又不是小孩子,找不到房子還能露宿街頭不成?
諾言楓自討沒趣,也早料到她會這麼說。
「你到巴黎后,想轉去法國哪個地區?」
回應他的,只有女人的沉默。
「告訴我唄,我又不會告訴唐慕……」
提到那人名字時,諾言楓識相的收音,卻是換下病服的女人根本不在乎的神情,有些冷。
晚姨來的時候,已經叫了計程車在醫院外等著了。
是下午三點的飛機,現在去機場,剛剛好。
「諾言楓,替我向諾言叔叔說句對不起,還有……再見。」
對不起?
沒等諾言楓反應過來,女人拿著包就出了病房。
喂喂,就這麼瀟洒的走了?沒話跟他說嗎?
或者,沒話要他轉告……那個人么。
阿西,該死的唐牧澤,還真的是不打算出現了?
他追出去,在走廊拉住了女人的手臂——
「小唯一……」
「你還想說什麼?」
「我……我不是有意要戳你的痛點,只是想問一句……如果沒有這場車禍,你還會離開這裡嗎?」
如果,沒有這場車禍。
諾言楓又加了一句:
「或者說,如果你的孩子……沒有死,你還會毅然決然的離開嗎?」
好吧,諾言楓承認,也許自己現在提出的這種假設,很不成立,但他就是想知道,她的決定會不會因此而改變。
卻是顧唯一的眸中不起任何波瀾,只是拂開了他的手:
「沒有這種如果,死了就死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如果。
那顧唯一只想說——
如果沒有遇到唐牧澤,她這一生會很幸福。
悲辛無盡,拜他所賜。
看著她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諾言楓兀自暗下眸色。
死了就是死了,若是生不如死,還不如當做在她心裡死了吧。
痛過一次,就夠了。
若是再來第二次……
罷了,小唯一,希望你真能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