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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個什麼樣的丹崖

  果然這小子故意在戲耍自己,紅箋哼了一聲,想起這兩回他躲在暗處看自己打扮成這副怪模樣對他訴說傾慕,不知是什麼心情,只怕是要笑破肚皮了吧?

  要不然怎麼會這麼意猶未盡?


  距離那次兩人在極北冰川修鍊時偶遇,到現在已經分別了二十五六年,紅箋很想聽石清響說說他在魔境的遭遇,她拋開心裡的些微尷尬,問道:「你是怎麼想的,難道還真打算接受戴明池的衣缽?」


  石清響笑了一聲,沒有作答。


  紅箋知道他這是避而不談的意思,只得又問:「你的病到底怎麼回事?我和江焰聽說你自魔域一回來哪也不能去,直接就被送到丹崖來,都擔心得很,若不是情況實在不允許,江焰都打算跑來看你了。」


  石清響道:「我沒有太大的問題,你們放心好了,下次見到江焰你幫我傳話給他,叫他快些結丹,不要被我落下太遠。」


  紅箋不知道石清響如此說是在寬慰朋友,還是他真的有辦法解決,有些話,要問出口時才感覺不方便,因為石清響顯而易見不想多說。


  她默然片刻,輕輕推了推放著定靈丹的玉盒,道:「這定靈丹我不能收,我離結嬰還早。你已經是金丹圓滿,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用到。」


  石清響卻道:「英麒並不知道這東西對我結嬰毫無幫助,本就是給你準備的,你收著就是,你的神識很強,心魔也重,結丹註定十分艱難,到時拿這顆定靈丹先把眼前這關過去。」


  紅箋聽石清響為自己考慮得如此周到,心裡湧起一陣暖意,二十多年沒見,他變化再大,至少本質上沒有變,還是那麼講義氣夠朋友。


  只是,定靈丹怎麼會對石清響沒有作用呢?是因為他的病還是……


  「你需要什麼,有困難的話大家一起想辦法啊,我是說真的,你不要什麼都一個人扛著。」


  說完這話,紅箋有些愣神,一個人扛什麼的都是她下意識之間脫口而出,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石清響半遮半掩事事都迴避的態度叫她不由自主產生了這樣一種感覺。


  石清響的聲音很溫和:「好。放心吧,缺丹藥我完全可以再向英麒要。」


  說完這話,他停下來。


  隔了一會兒,紅箋也感覺到有人進來了洞府,石清響的洞府門口有人把守,並且此時童黛也留在了外邊,此時突然有了動靜必定是有事發生。


  果然進來通稟的是那姓竇的符圖宗弟子,他進來長廊之後剛一踏足法陣便站定,遠遠躬身施禮:「師叔,米時獻求見。」


  石清響「嗯」了一聲,吩咐道:「叫他稍等。先叫那位童姑娘進來。」


  姓竇的弟子應聲退了回去。


  石清響解釋道:「這法陣隔絕六識,他在陣外不管說話還是神識傳音,都傳不進來。」


  紅箋心中在想:「米時獻來做什麼?他往石清響這裡還跑得挺勤。」石清響叫她安分呆著什麼也不做,她還沒有搞清楚石清響的真實用意,不過米時獻這叛徒……


  石清響好像聽到了她心中所想,道:「米時獻這個人你不要動他,我還有用。距離丹崖宗的宗門秘境還有半年時間,如果你閑不住,可以利用這半年好好想一想,你想要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丹崖,建設不比破壞來得輕鬆,甚至有時候更難。」


  「我想要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丹崖……」


  紅箋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在她心中一直想的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誰殺害了宗門許多前輩,破壞了丹崖的寧靜,將堂堂名門大宗變成了一個人云亦云沒有自己靈魂的附庸,誰就要為此付出代價,至於剩下的,自有師弟陳載之來接手。


  可是石清響的這幾句話,卻好似在她腦海間猛然打開了一扇窗,叫她看到了一個先前根本未曾注意到的世界。


  這段時間紅箋在香積峰住著,宗門的許多木靈根修士對她而言不再僅僅是一個名字,成了朋友的雖然只有一個童黛,那也是因為她扮作的蕭蕭實在叫常人望而卻步,其實他們中間有很多人一心向道,每日潛心苦修,並不都像費承吉那麼趨炎附勢。


  丹崖的未來會怎樣?


  平心而論,在前任宗主凌虛子活著的時候,丹崖宗便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如今水、木兩系間的矛盾無疑更深,待等陳載之結成元嬰歸來之際,是不是僅憑傳宗玉簡便可以令穆逢山退位讓賢?還是會使得兩下大開殺戒,最後剩下一個只有水靈根的丹崖宗?


  「你只要把這個問題想清楚,集中精力提升修為趕緊結丹,剩下的事情交給我。」石清響的話將紅箋信馬由韁的思緒扯了回來,紅箋這才發現方才自己走神了。


  而此時童黛已經走進了法陣,這話題不適宜再多說,紅箋閉上了嘴。


  童黛擔心地向著紅箋的位置望了一眼,她剛才在洞口外邊看到了米時獻,對於石清響突又要見她心裡不由打鼓。有求於人,她深施了一禮,道:「石先生!」


  石清響開口道:「童姑娘,我在此是客,本來你們丹崖宗的事我不該多管,不過蕭蕭親自跑來求我,我實在不想令她難過。」說到此處,他恰到好處地頓了一頓。


  童黛忍不住驚訝地往紅箋的方向看去,在她想來蕭師妹那份沒頭沒尾的迷戀遇上輩分、修為都高高在上的石先生肯定要碰得頭破血流,誰知看樣子石先生竟還真的便待她與旁人不同。


  「齊長老是我的師叔,既然他還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多給你一個選擇,不想去他那裡,你可以留下來照顧我。我想你師父看在我是個病人份上,會樂於成全此事。」


  「啊!」童黛輕呼一聲,她沒想到石清響給她指了這樣一條路,全無準備之下心中一片混亂,求助地望向紅箋。


  紅箋也有些意外,但她立時反應過來,道:「童師姐,你和衛師兄的事我已經和石先生說了,放心吧,石先生是正人君子,他會幫你們的。」


  石先生是不是正人君子童黛不清楚,但有蕭蕭可以依賴,總好過去伺候那齊天寶。童黛不再猶豫,彎下腰去:「多謝石先生。」


  石清響道:「你送一下蕭蕭,順便帶米時獻進來。」


  這就送客了,可紅箋感覺還有好多話沒說呢,她見童黛眼巴巴望著自己,只得站起來笑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過幾天我再來看你。」


  紅箋出了洞府,在門口看到老實等候的米時獻,錯身之際沖他嫣然一笑,暗忖:「不知道石清響要留著這狗叛徒做什麼,但你實在是走運,先將腦袋寄下。」


  米時獻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不過對方是費承吉的弟子,又兩次在石清響洞府里碰到,他不想得罪,便也附和著笑了笑。


  果如石清響所料,這次圍繞童黛而起的風波突然有了這樣一個發展,費承吉雖然意外,卻沒有多想欣然答應,事情很快平息下去,沒有人再提及。


  童黛有時候會回香積峰來,但大多數時候都呆在了赤輪,紅箋再次見她,便感覺她情緒很好,想是在那邊離著衛以蓮近了,能時常見面,對她而言反到是因禍得福了。


  紅箋這邊費承吉原本擔心沒有童黛看著她再闖禍,可這丫頭好像突然收了心,除了隔三差五跑去找童黛,便是潛心修鍊。


  這叫費承吉不由點了點頭,蕭光渡這妹妹能修鍊到築基圓滿,也不光是天賦驚人,距離開放宗門秘境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了,足見她還是知道輕重緩急的。


  修鍊之餘,紅箋一直在思考石清響丟給她的那個問題:要建設一個什麼樣的丹崖?

  她找到機會悄悄去問石清響,是否知道師弟陳載之的下落?

  石清響的表現很像一個神棍,他道:「陳載之還活著,他得到你師祖臨終真傳,修為應當還不弱,不過這麼多年,想找到他的人不是一個兩個,沒有誰能成功,這足以說明他很謹慎。這種時候,你就別想找到他了。也許再過個一年半載,我能估計出他藏身的大約位置。」


  這種類似朋友間吹牛的無稽之談,紅箋信都不信,當下「切」地一聲甩手而去。


  丹崖宗的結症要如何才能解決,紅箋有時會想起躚雲宗,但是躚雲宗明顯也有它的不足,就像費承吉收了自己為徒想教也無從教起一樣,躚雲宗的金丹修士數量稀少有這方面很大的原因。


  這真是個連真仙也頭疼的難題啊。


  紅箋思來想去,最終覺著若要找到一個好的辦法,只怕是要像了解躚雲宗一樣去各大宗門走走看看,吸取各家的長處。


  這麼一想,她就隱隱覺著自己還是著了石清響的道。


  他丟了這麼一個難題給自己,難說不是早便料到會如此,這小子最終的目的不過是想將自己遠遠地打發了。兜來轉去,就是不想她插手眼下丹崖宗的事嘛!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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