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出關
遠遠見到丹崖宗,紅箋這才想起就這麼回宗門好像還缺點兒什麼。
這十幾天在那小島上和「寶寶獸」廝混,她的妝畫得可未免有些不勤快,當下紅箋以「凝水訣」在半空凝出一面水鏡,對著鏡子匆匆給自己畫了個烏眼青。
到岸上山,紅箋收了飛行法器,未回住處,直奔赤輪峰石清響的洞府。
此時天已傍晚,赤輪峰沐浴在夕陽橙黃的餘輝中,顯得很是安靜祥和,這叫剛從風口浪尖上趕回來的紅箋微微有些不習慣,她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石清響的洞府外邊依舊是那姓竇的男修在守著,紅箋幾次來見石清響,同他也成了熟人,當下整理了一下心情,迎上去道:「竇師兄,你是在修鍊呢還是在發獃?」
那男修聞聲抬頭,他不用看臉,一見這打扮便知道來的是童黛的那位師妹,笑道:「蕭師妹可有日子沒來了。」說完這話,他怔了怔,道:「師妹這是結丹了?真是要大大的恭喜。」
「結丹」等於「輸了賭約」,紅箋真心覺著對方這話戳中了她的傷疤,不用假裝,她就顯出對此的漠然來,擺了下手,態度隨意:「這不早晚的事嗎。石先生可出關了?」
姓竇的男修笑道:「還沒有。」這丹崖宗的姑娘挺特別,不過既然師叔石清響對她明顯不錯,他也就盡量不去得罪。
其實姓竇的不說,紅箋也注意到洞府門口所設禁制仍在發揮著作用,不過她既認定了這是障眼法,便覺著石清響肯定另有辦法出入洞府,他此時十九並不在裡面。
紅箋探著脖子左右看了看,又問道:「童師姐忙什麼去了?」
姓竇的男修早知她要有此一問,指了不遠處一個小院落:「童師妹在那裡栽花種草,說是有事只管喊她。」
這到是童黛會做的事,她完全不知道衛以蓮的打算和他遇到的那些危險,故而還有此閒情逸緻。
紅箋謝過那姓竇的,一時見不到石清響,她也沒心思做別的,便先去找童黛打發打發時間。
說是栽花種草,童黛是絕不會叫身上沾到泥巴的,她正驅使著法器遠遠給那些花樹修型,順便施個「青木訣」、「枯木逢春」之類的法術。
看到「枯木逢春」,紅箋不由便想起張鈺被盧雁長欺負,使這法術使到吐的情形,不由莞爾,離遠叫道:「童師姐,快快住手,你將這株花剪得好醜!」
童黛又驚又喜迴轉頭來,先道:「哎呀,蕭蕭,你這次怎的出門這麼久?」說完了才反應過來對方剛才說的是什麼,嗔道:「胡說八道,你個小孩子有什麼眼光?」隨即她轉嗔為喜,笑靨如花:「不過蕭蕭你說丑我就放心了,你要說好看,那我還真得好好想想。」
紅箋瞠目,童師姐竟然會跟自己開這樣的玩笑,看來「蕭蕭」這脾氣已經被她摸透了,知道自己不會真跟她生氣。
果然童黛見她氣得瞪眼睛,哈哈一笑,收了法器,過來親熱地挽住了紅箋的胳膊,道:「叫你不要接那『錮魂章』的任務,你偏不聽師姐的話,怎麼樣,嘗到苦頭了吧……」她以為紅箋這麼久不歸是被那宗門任務纏住了手腳,剛取笑了兩句,突然發覺對方身上氣息有異,停下來呆了呆,才試探著問:「蕭蕭,你是不是結丹了?」
紅箋理所當然點了點頭:「是啊,我自宗門秘境里出來的時候不是便說過,會很快結丹的嘛,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呢?」
童黛不知說什麼好,半晌才搖著她的胳膊喜道:「信你,哎呀,這真是件大喜事,師父肯定高興壞了吧?」
在她看來師父費承吉對蕭蕭有好事都緊著,從不大聲斥責,蕭蕭言行再出格,他也當沒看見,實在是特別地寵愛這新收的小徒弟。難得蕭蕭爭氣,這真是叫他們這一支都揚眉吐氣的好消息。
誰知聽著師妹道:「我剛回來,師父還不知道呢。」
童黛有些無語,她望著師妹,突然反應過來,促狹地道:「蕭蕭,石先生還沒有出關呢,怎的,好消息不能第一個便告訴他,有些失望吧。」
紅箋暗暗咬牙,道:「沒關係,反正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童黛笑道:「也對哦,石先生閉關的時候說是一個月,這都超期了。」
又是一個月,這簡直是在紅箋心頭插刀,是石清響那廝預先準備的赤裸裸地嘲笑吧。
對師妹的這些念頭,童黛渾然未覺,徑自將這些天宗門裡的大事小事說給紅箋聽,感慨道:「我看大家都為了宗門任務焦頭爛額,只有我,日子過的還是這麼逍遙自得,說起來這都是因為石先生啊。」
紅箋見這傻姑娘對石清響計算衛以蓮的事還完全蒙在鼓裡,心中不由同情,暗道:「我把童師姐送來這裡,可真是把一隻小綿羊送進了狼嘴裡,就童師姐這樣的,叫那小子賣了還歡歡喜喜地替人家數錢呢。」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自小園子出來。
此時就見一個人慌裡慌張直奔石清響的洞府而來,正是米時獻。
童黛對他十分不滿,見著了並不打招呼,米時獻心中有事,也顧不得和二女搭訕,他跑去姓竇的男修那裡,詢問能不能見見石清響。
紅箋離遠見姓竇的同他交談幾句,接著米時獻露出失望之色,便叫了一聲:「米師兄!」
米時獻這才看向兩人,虛應了一聲,神情焦灼。
紅箋見他這等模樣,猜測定是齊天寶師徒到現在還不見蹤影,這時候不回來,自是在刑無涯的追殺下凶多吉少,心下快意,特意關切地道:「米師兄有什麼急事?」
米時獻確實是因為看天都快黑了,那兩人猶未回來心中不安,按說齊天寶是元嬰後期的修為,天下間能奈何他的人或妖獸實是不多,不過米時獻卻知道齊天寶奉命長期呆在丹崖宗有他的使命,擅自離開已是不該,更不用說這麼長時間不回來,定是遇上了**煩。
他乾笑道:「是鍾前輩那裡有急事,我需得和石先生說一聲。」
童黛聽到事關鍾秀,介面狀若關心地問道:「鍾前輩出了什麼事?」
米時獻剛自姓竇那男修口中得了拒絕的答覆,童黛問起,他抱著萬一的希望,避重就輕道:「童師妹能不能幫著通稟一聲,白天我、鍾前輩還有衛以蓮衛師弟在無盡海深處遇到了大批妖獸,衛師弟斷後,叫我倆先走,我們回來之後,請了齊長老去救人,不知為何,到現在齊長老和鍾前輩還沒有回來。」
紅箋暗道一聲「糟糕」!果然童黛聞言花容失色,淚水登時充滿了眼眶,顫聲道:「你說的是真的?」
她這麼大的反應,到將米時獻嚇了一跳。
只是他還未等說話,洞府的禁制之光突然閃了一下,緊跟著黯淡下去。姓竇的修士喜道:「師叔出關了。」
米時獻顧不得再理會童黛,連忙抓住了那修士的手:「煩勞師兄趕緊給稟報一聲。」石清響是戴宗主的親傳弟子,這種時候,那就是他的主心骨。
那修士點頭進了洞府,很快便出來喚米時獻跟他進去:「師叔剛出關,往裡去的燈都沒有點,你跟我來。蕭師妹,師叔叫你稍等一會兒。」
紅箋點了點頭,她現在急著安撫童黛,石清響的安排到是正中下懷。
眼見那兩人進了洞府,她以神識傳音道:「師姐,我回來之前見到衛以蓮師兄了,他人好好的,還叫我帶話給你。」
「真的?」童黛驚訝地向她望過來。只這麼一會兒,童黛臉色蒼白,兩隻眼睛通紅,看樣子紅箋再晚說一會兒她非暈倒了不可。
「嗯,他獨自一個人,並沒有缺胳膊少腿的,你放心吧。衛師兄說叫我跟你說一聲,他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叫你等著他。」
童黛鬆了口氣,道:「嚇死我了,死丫頭怎的不早說。」停了停,又懷疑起來:「蕭蕭你不是騙我吧,衛師兄哪裡會這樣說話?」
紅箋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哎呀,我騙你做什麼,你那衛師兄粘粘糊糊得不幹脆,他說『我過陣子再回去,蕭師妹,麻煩你向童黛說一聲,免得萬一有不好的消息傳開,引得她誤會。』這不都一樣的意思嘛。」
「這怎麼能一樣。他既然沒事,為什麼不回來呢?」童黛這回是真信了,擦乾淨了淚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此時那姓竇的修士回來,兩個姑娘不好再竊竊私語。
停了半晌,米時獻匆匆自洞府里出來,不知石清響給他吃了什麼葯,他雖然神情有些恍惚,總算沒那麼慌亂了,同三人告別,往他自己的洞府方向離去。
紅箋捏了捏童黛的掌心,悄聲道:「等我一會兒。」說罷,她走進了洞府。
石清響這洞府同她前幾次來沒什麼不同,不同的大約只是紅箋的心情。她前腳剛一踏進法陣,便聽著石清響的聲音笑道:「你這麼著急見我,是要趕著告訴我結丹的好消息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