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砸場子與道心誓
白鬍子老頭顯然也有所察覺,一時更加憤怒:「雙修偏門小道,原本不過是殺劫部的微末支流,而今姓白的投機取巧,收買人心,也敢獨立稱部!」
「呵呵,申部宗,你這話可就有失偏頗了!」
白鬍子老頭話音未落,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橫插進來。
紅箋但覺身上一麻,寒毛倒豎。
她心中凜然,按說以她如今的修為,已不大可能被人一句話便勾起這麼大的反應,但這聲音實在是既清雅又魅惑,帶著難以言喻的吸引,堂上除了那位苦修部的申部宗,一時不管男女幾乎人人動容。
來人是個神識高手!似乎是來砸場子的!紅箋意識到這一點,悄悄往計北望去,只見那老兒露出了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申部宗面沉似水:「白淺明,有話出來說。」
又是一聲輕笑響起,跟著苦修堂內突然多了一個人。
這人頭戴玉冠,身著白袍,模樣極為俊美,意態更是說不出得瀟洒風流,他這一現身苦修堂,就像鳳凰突然落到了雞窩裡,更襯得苦修部弟子個個潦倒如刺配的囚犯。
紅箋聽得申老頭叫此人白淺明,便猜到眼前這人必是雙修部的首任部宗。
「申部宗說我雙修部原先隸屬殺劫部,這話聽著不錯,不過恕我直言,宗門開宗之時也不過兩大分支,包括諸位的苦修部,也是後來人慢慢發揚光大,從無到有建立起來的。都是同樣出身,申部宗因何就看不起我雙修部?」
申部宗厲聲道:「我等追求大道,本應摒棄卑微私慾,在苦修中不停磨礪心志。方能堅忍不拔,得成大器,你卻反其道而行,蠱惑得宗門弟子走上邪路,我看不起你?待你姓白的成為宗門罪人,我等說不得還要誅殺於你!」
紅箋聽到這裡。已全然明白了究竟,這又是因意念不和,引得宗門紛爭,看來這大宗門最後分崩離析,泯滅於世,並不是毫無緣由。
也是,丹崖宗只有水、木兩系,就鬧得水火不相容,這一大家子分成八部,就算同屬一個苦修部。為著強魂強體也要爭得面紅耳赤,能有好日子過才怪。
白淺明聽得這番指責,不以為意笑了笑:「申部宗你自己固步自封,還要以你的老眼光來限制宗門發展,真是,叫我怎麼說你好?」
他環顧堂上眾人。一時人人都覺著他那雙神采飛揚的鳳目望見了自己,便是紅箋也從他望過來目光中恍惚看到了欣賞之意,不由地戒心突生。
卻聽白淺明傲然道:「申宗主怎的知道自己找到的便是修鍊的真訣,叫我說,通天大道本有千千萬萬,長短不一而已,殊途同歸的話,你長我短,你苦我樂,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這白淺明極擅抓住人心,一番話說得不少苦修部弟子心思動搖。
他卻還不滿足,又道:「這樣吧,我也不和你逞口舌之利,你說你強。我們約了三天之後當眾鬥法,我若輸了,便向宗主主動交了這雙修部部宗一職。你可敢來?哈哈,哈哈!」說完不待申部宗回話,攸地消失不見,聽笑聲人已去得遠了。
白淺明走了,苦修堂里氣氛一時有些壓抑,紅箋覺著申部宗這時候應該趁機和大家說點兒什麼,起碼叫諸人振作些精神,誰知老頭子將眼睛一瞪:「一個個都閑得皮軟骨松,趁著天沒亮,去將上山的青石路再鋪一條出來!」
眼見滿堂弟子到有大半聽到申部宗這命令之後變得無精打采,紅箋不禁有些無語。
二張催促著紅箋和計北回去繼續受罰,計北卻突然大聲道:「部宗方才所言句句是大道正途,令弟子有茅塞頓開之感,生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白淺明巧言令色,建了所謂的雙修部引人進入邪途,早晚自食惡果,大家千萬不要為他所惑。」
紅箋心中一動,計老兒見機到快,這一關給二人重現了宗門當時的一些情況,絕不是叫兩人看看熱鬧拉倒,內中肯定大有深意,計北大拍申部宗的馬屁,正是想明白了這一點。
白淺明當眾約戰,紅箋覺著當年這一戰的結果,十九是申部宗輸了。
白淺明的言辭雖然動人,她和計北卻是在苦修部的小世界里,應該支持誰根本無需多想。
計北這一嗓子登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苦修部弟子神色各異,申部宗這才正眼盯著計北將他由頭打量到腳,問二張道:「他們兩個水可挑完了?」
二張恭聲答道:「回宗主,還差著大半。」
申部宗皺了皺眉:「怎的這樣慢,算了,先帶他們去修路,等白天撿著空兒再把水挑完。」
計北險些怒罵出聲。奶奶的,這死老頭,活該打不過人家被擠兌。
大半夜的上山鋪路,平常人覺著辛苦,苦修部這些弟子卻都習以為常,申部宗沒有跟來,氣氛輕鬆了不少,大家手上忙活,嘴裡也不閑著,三五人一夥,一邊幹活一邊低聲議論白淺明和申部宗即將到來的比試。
鳳雙與紅箋一點兒也不生疏,悄聲道:「方師妹,你是第一次見到白部宗吧?有沒有嚇一大跳?那樣的氣度,就是真仙也不遑多讓,竟然會是雙修部的部宗。他那一身驚世駭俗的功力,都是雙修得來了。」
紅箋望了她一眼,也壓低聲音:「看出來了,他確實是個人物。」
「不管這一戰的結果如何,白部宗不畏人言,自成雙修部,能做到這一點,他便是天下少有的英雄豪傑,何況他還那麼年輕。」
鳳雙說起白淺明不乏溢美之詞,紅箋卻不這麼看,何況她知道眼前這些人,白淺明也好,申部宗也罷,包括鳳雙在內,都是幾千年前早已做了古的,與他們說話,不必過於謹慎。
故而紅箋低聲嘟囔了一句:「英雄?我看梟雄到是真的。」
鳳雙驚奇地瞪大了眼睛:「這話怎麼說?」
「這話怎麼說?」邊上有人一模一樣也跟著問了一句,一個面色黝黑的老者滿臉好奇,探頭過來。
紅箋心中微動,處於這麼複雜的環境之下,她的神識一直在留意著苦修部的這些人,昨天搬石頭、修大殿,直到方才在苦修堂,她可以肯定自己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老者。
鳳雙顯然也覺著這人眼生:「你是誰?怎麼在這裡?」
一旁卻有年紀大些的弟子認得這老者,幫他介紹:「這是宗門專門管煉製法器的許老前輩,許老,您天不亮就上山採集材料呢?」
那許老未答,只是「呵呵」笑了兩聲。
紅箋見這老者猶自盯著自己,顯是在等自己繼續說下去,方才苦修堂那一幕,讓她想起了丹崖宗。
她去過很多地方,也長了很多見識,卻依舊沒能找到那個解決丹崖宗現狀的好辦法,這叫她有感而發:「破壞容易建設難啊,利益的糾葛,觀念的衝突,甚至於沒有意義的意氣之爭,都可能成為亂之起源。也許後人所說的盛極而衰,就起自於白部宗和申部宗的這場約戰。」
說到這裡,紅箋不由地心中一動,難道這就是小神殿設置這一關的用意?叫她和計北親歷這個大宗門的過往,接下來她會一幕一幕旁觀它是怎麼衰敗下去的?
那許老盯著紅箋,目光中漸漸露出了驚訝之色,他突然一把抓住紅箋的手腕,道:「你跟我來!」
紅箋意識到有事發生,連忙抱起一旁玩耍的「寶寶獸」。
那許老拉著她就走,四周似有霧騰起,那麼多苦修部的弟子竟似對二人的離去恍若不覺,連鳳雙都像忘了還有紅箋這麼個人,徑自回頭幹活去了。
只有計北發覺有異,緊隨而來。
許老將紅箋帶到了一個極為寬敞的山洞,山洞中空無一物,許老站定,轉過身來面對著她,鄭重道:「你是我宗弟子,既然如此早便已猜到後面發生的事,也就不必繼續在這裡呆下去了,我只問你,可願以道心發誓,此生定當尋齊宗門失落於世的八部真傳,重興我無名天道宗,否則絕不踏入真仙境?」
紅箋只覺腦袋裡「轟隆隆」作響,原來如此,自己沒將外門內門當回事,人家都在這裡等著呢。
八部真傳,只一個苦修部就耗了自己八年時光,天地茫茫,其它七部誰知道現在何處,更何況裡面還有那白淺明的雙修部
這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一旦發下道心誓,必然為之殫精竭慮,否則不是真仙境的問題,結嬰、化神,每有重大的進階心魔都會出來阻撓。
紅箋覺著需得問明白了:「我若發了誓,接下來會如何?」
許老熱切地看著她:「這神殿是我煉製的,我將魂魄留在了這裡,發下道心誓,我將你直接送到最後一層去。」
紅箋不再問了,這時候拒絕他肯定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更何況計北已經跟來,絕不能讓他搶在頭裡,為爭一線先機,紅箋點了點頭:「好,道心誓不是么,我發。」
ps:卡文了,害大家久等。
心力交瘁的感覺。
不過寫完了對這章尚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