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 傷口上的一把鹽
失望的情緒一下子湧上來,朔銘問:「你有什麼事?」
「我想買房,想問問你能不能便宜些。」柳若寒的聲音很小,但朔銘聽清了。
朔銘哂笑:「這還不簡單,誰買房?你嗎?」
柳若寒住市區,沒道理到豐城買房。從市區到豐城這個縣級區可算是下鄉了。
柳若寒說:「計劃明年結婚用的。」
朔銘表情凝固在臉上,柳若寒要結婚?如果與柳若寒的父母談過之後就算分手這才多久,閃婚?一句話就像晴天霹靂一般,朔銘美滋滋的來找柳若寒,原本想著兩人是不是能重修舊好,沒想到竟聽了這麼個消息。
精神都有些恍惚,朔銘愣了愣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聲音一下子抬高了許多:「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這才多久,這就要結婚?你對他了解嗎?你……」
說到一半,朔銘收住已經變聲的腔調,感覺自己真是日了狗了,閑的蛋疼來找柳若寒。深呼一口氣:「行,房子的事好說,不會耽誤你明年大婚。既然你找我肯定不能貴了,按照正常價的九折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朔銘強忍著心裡的不痛快把尚佳軒的電話給了柳若寒:「聯繫他就行了。」
說完,朔銘靠在座椅上,微微閉上眼睛,心裡涼透了。
柳若寒道聲謝,打開車門,悄悄說了句對不起頭也不回的走了。
朔銘猛地竄起來,狠狠的拍打方向盤:「這他么的什麼事,我是來道喜的?」
原本就因為邢璇的一條條信息心痛難耐,屋漏又逢連天雨,柳若寒在朔銘的傷口上狠狠的補了一刀。
從兜里拿出最後一張票,看座位號這張是坐在朔銘身旁,也是最靠邊的一張。請柳若寒看演唱會,人家肯定不會要。這張票就像在羞辱朔銘一樣,上面幾個明星的臉也變得猙獰起來,都在嘲笑朔銘。
心煩意亂,朔銘乾脆開車去了顧書怡哪裡,頭疼的厲害,朔銘只是想找一個可以什麼不想的地方呆一會。
朔銘沒同意顧書怡去上班,給她一定的生活費好好守著這一方小天地就好,因為朔銘的時間並不穩定,或許中午回來睡個午覺,或許晚上喝完酒到這來找心靈安慰。
顧書怡無聊的玩著網路遊戲,除了偶爾與幾個窮朋友聯繫一下也只能幹點這個。無聊透頂的顧書怡甚至有點希望朔銘來。
男女一旦發生關係,之前的那種嫌棄或者陌生很快就會被沖淡。經過這段時間,顧書怡對朔銘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與之前想象的不大一樣,朔銘脾氣非但不怪反而還有些小幽默,雖然經常說髒字,也總說些上不了檯面的黃段子,總的來說人還不錯,尤其是知道尊重別人,無論顧書怡是什麼身份,朔銘到這來從沒把自己當大爺。
見朔銘陰著臉開門進來,顧書怡趕緊把遊戲關了:「吃飯了嗎?」
朔銘擺擺手:「心裡煩,頭有些疼,不想吃。你要想吃就點個外賣吧。」
朔銘坐倒沙發上,顧書怡識趣的給朔銘揉捏著,見朔銘眉頭深鎖,偷偷的吐舌頭。不管怎麼說,顧書怡只是一個剛滿二十的小姑娘而已,能放下自尊服侍朔銘已經很難得了,可以說倔強的性格也被朔銘磨平了不少。
「我不想吃外賣。」顧書怡說:「小區外面開了一家小飯館,炒雞做的不錯。你想不想……」
「一會再說吧。」抬手示意顧書怡手不要停。邢璇凄苦的表情冒出來讓朔銘心疼,柳若寒給朔銘的傷害又撒上一把鹽,知道自己越想越心煩,可還是忍不住的去琢磨。
「靠!」罵了一句,把一旁的顧書怡嚇了一跳,朔銘雖然一向口無遮攔,但這麼惡狠狠的罵髒字還是頭一次。
朔銘只是在發泄心裡的不痛快,並沒有針對性。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演唱會的門票而起,很想把票全都撕了。
如果安玉不提這些門票,如果朔銘不想到柳若寒,如果……。哪有他么的如果,沒什麼事可以重來,也沒有後悔葯,真要細細算下來還不是因為自己?沒事去聯繫柳若寒幹什麼。如果不把那張電話卡拿出來,朔銘也不會看到邢璇不斷的聯繫自己,眼不見心不煩,朔銘至少可以像個鴕鳥一樣把頭埋起來裝作什麼不知道。
顧書怡一向捏得不錯,朔銘眉頭也終於舒緩了很多。也想開了不少,扭頭看了眼小心伺候怕惹朔銘炸毛的顧書怡,朔銘說:「我這有張演唱會的門票,你想不想去看?」
「真的假的?」顧書怡倒是知道有場演唱會。朔銘拿出那張票。
顧書怡捧文物一樣拿起來,好像風一吹就碎了一般:「真是她的演唱會,哎呦,我的偶像啊。」
年輕人就是喜歡追星,喜歡誰誰誰,愛死誰誰誰了,等你歲數到了就覺得當時的自己真是可笑。
朔銘說:「自己打車去吧,我帶別的朋友去。你會坐在我旁邊。」
朔銘想提醒一句,到了現場最好裝作不認識,想想又沒什麼必要。無論是郝笑還是賀美琦,就算知道自己有個小女人陪著又能怎麼樣,心煩的很,對別人的眼光越發的不在乎了。
「你帶女朋友?」顧書怡問。
沒得到朔銘的回答,但卻從朔銘的表情上看出點端倪。顧書怡癟癟嘴,不管朔銘,很小心的要把票收起來:「放心吧,到了現場我就當不認識你,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知道自己什麼身份最好,朔銘也不用浪費口舌。朔銘雖然會給顧書怡足夠的尊重,但顧書怡也要知道,自己是一個不能見光的身份,朔銘不會愛上她更不會腦子一熱想要娶她。
朔銘有一點比較好,心煩的事雖然會持續一段時間,但恢復的也快,讓自己不高興的事隔段時間就能拋之腦後,不是忘掉,而是不會去總琢磨。俗話說的心比較大吧。
顧書怡已經餓了,瞧著悶頭想事情的朔銘,小聲問:「朔先生,要不要去吃飯,我想吃炒雞。」
以往顧書怡沒多少生活費,下個館子吃個炸裡脊都是改善生活。如今朔銘沒虧待她,給她的生活費雖然不至於大手大腳但也不少了,天天下館子也夠了。
朔銘說:「行吧,跟你一起下樓吃。」
路上,朔銘問:「讓送到家裡來不好嗎?」
「就要燙嘴的時候開始吃,等涼了就不好吃了。」顧書怡說:「之前點過一次,送到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就這麼近,溜達幾步吃個熱乎的不好嗎?」
朔銘看著笑呵呵走路還一步一跳的顧書怡:「吃個雞這麼高興?至於嗎。」
顧書怡哼了一聲,並非對朔銘表示不滿。已經很熟了,很自然的拉著朔銘的衣袖:「你不了解窮苦人的生活。」
「什麼是窮苦人?」朔銘笑了笑:「在我看來這世道沒有窮苦人,至少在明山市沒有。」
「喂,你不覺得這是個很矛盾的社會嗎?」顧書怡說:「整個世界缺糧食嗎?告訴你,根本不缺食物,可仍有百分之十的人吃不上飽飯。」
「你覺得別人吃不上飯跟你有一毛錢的關係?」朔銘很不理解顧書怡,自己都這個境遇了,竟然還把自己包裝成一個救苦救難的觀世音。
「怎麼沒關係。」顧書怡身量小,比朔銘矮一個頭剛剛到朔銘肩膀,營養不養的樣子,瘦的可以。倔強的仰起頭看著朔銘:「我也屬於那吃不上飯的一類人好不好?」
朔銘笑:「這麼說到沒什麼錯。但你不想想,你吃不上飯是別人造成的?」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的原因?」顧書怡仍在辯解:「我天生就是孤兒,既然不想給我飯吃為什麼還要生下我,又為什麼要扔了我。覺得我是個女兒重男輕女?你看我長得也不賴,養大了怎麼也能換點彩禮錢吧?」
的確,顧書怡的父母對她並不人道,上天對她也不公平,但這不是自暴自棄的理由,更不是吃不上飯的原因。這個社會太多人這樣,把自己的不成功歸結於環境。縱然環境起了很大的作用,但絕不是吃不上飯的理由。朔銘一直覺得,只有懶的人才會吃不上飯,沒本事沒文化可以,到工地搬磚,去飯店刷盤子。體面的好工作是留給有能力的人,可好工作不是為了吃飯,而是為了更體面的活著。
顧書怡這種心態明顯是憤世嫉俗,她恨社會,恨他的父母,朔銘能理解。朔銘說:「現在你能吃上飯了,高興?」
「為什麼不高興?」顧書怡沒明白朔銘的意思。朔銘想說的是用身體用自由換來的飯值不值得高興。
朔銘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如果談論的深了有點揭人傷疤的意思,把顧書怡說的體無完膚朔銘就能開心?一直以來,朔銘都不是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人。
「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朔銘問。要在以前無所謂,睡一覺各奔東西。以後可能很長時間兩人都會保持不正當的男女關係,誰在自己身邊的人,無論是什麼原因睡到一起,朔銘還是在乎別人的看法。
「其實吧……」顧書怡賣個關子,可隨即自己就笑出聲:「開始的時候我覺得你很怪,也覺得你不帥。現在我發現對你的長相不大在乎了,人也還行。只是心裡還有些抵觸。抵觸……」
話到一半顧書怡突然想到什麼,趕緊閉嘴。顧書怡抵觸是正常的,這是一種被迫的承受,而不是有感情的在一起。顧書怡擔心,這些話會讓朔銘不痛快。
朔銘只是笑笑,這個回答還很中肯,並不意外,指了指前面一家店面:「就是這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