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章破釜沉舟
房間里的朔銘等邢家家主離開之後就站起身,拖過一旁的椅子坐到床邊。很貼心的把童老的一直手伸直,然後輕輕的放到被褥下面。朔銘知道在什麼場合需要做什麼,這時候雖然做這些並不見得是童老需要的,但朔銘的表現就像一個真孫子一樣,總會給人一點親近感。
病床上的童老眼睛里閃爍著精光:「你說有人要殺你?」
朔銘點點頭,余家會不會對說明不利朔銘也不清楚,但不把問題說的嚴重一些怕不能足夠的引起童老的重視。如今童老算是彌留之際了,朔銘能求的上童老的也就這麼一次了。薛勇已經死了,不管是怎麼死的,朔銘認定了這是余家乾的,就算不是也是余家逼死的。朔銘可不想自己哪一天會變成薛勇。朔銘說:「現在已經死了一個人了,這個人就是余家在明山市的代言人。」
童老雖然病重,但精神狀態還好,雖然氣息微弱說話聲音也極小,但看得出來,涉及人命的事童老還是很上心的。朔銘心下稍定,把余家操作商業街的事,朔銘是如何發現余家涉足群星新城的事和盤托出,雖然朔銘的言辭中有誇張的成分,也有一部分並不屬實,但基本情況還是對的。
朔銘肯定要把情況說清楚,也肯定要把情況往嚴重了說。最好是把余家形容成整個社會的毒瘤,如果有可能,朔銘還想把余家描繪成一個反人類的家族。
童老默默的聽著,時不時的咳嗽一兩聲。等朔銘說完,童老常常喘息著,似乎被氣著了。盯著朔銘:「你說的是真的?」
朔銘再次點頭:「千真萬確,但……爺爺,我沒什麼證據啊。現在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也死了。就是我說的那個痞子。」
童老嗯了一聲,使足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對朔銘說:「你去把衛國叫進來。」
朔銘知道童老這是要安排事了,心下一喜,立即站起身去開門。
門外的童衛國還在氣頭上,見了朔銘就像見到仇人一樣。朔銘讓童衛國進去,就站在一旁的邢家家主也想跟進來,朔銘歉意一笑:「爺爺,你稍等一會吧。」
邢家家主真有些抹不開面子了,朔銘是他帶來的,從一進門就喧賓奪主,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了?但邢家家主知道,跟一個小輩生氣犯不上,也只能氣鼓鼓的停住腳步。
朔銘又看了一眼,看來回去的路上免不了要賠罪,還要把今天發生的一切對邢家家主坦白,不然以後有自己的小鞋穿。重了邢家悔婚,跟朔銘這種才跟悔婚朔銘也只能幹瞪眼。就算是輕的,邢家家主也不會饒了朔銘,吃點苦頭那是肯定了。
回到房間,童衛國立即坐到窗前,詢問童老見了這麼多人是不是累了,如果累了就休息會。
童老看了眼朔銘:「衛國,你聽他說。」
朔銘知道,這是要朔銘把知道的再說一遍。朔銘略作停頓,仔細回憶剛才自己的話,因為這些話里有很多是自己杜撰的或者添油加醋說的。如果與童老說的有什麼出入被聽出來就麻煩了。
想了想,朔銘語速放緩,很認真的再說了一遍。雙眼看著童衛國,那意思是說我來見童老沒有惡意,也不會搶你的好處,只不過是來告御狀的。
童衛國才不信朔銘的鬼話,天知道在說這些之前朔銘都說了什麼。再者說了,就算朔銘別的什麼沒說,難道在門外的事自己能忘了?這朔銘,還真會誤導視聽,門外聽到的人都會以為是童衛國對不起朔銘。這個鍋童衛國算是背定了,心裡有氣也是正常。還有,童衛國聽到朔銘叫自己乾爹就覺得噁心,所以只要朔銘這麼稱呼,童衛國從沒正面答應。
朔銘又說了一遍,童衛國轉頭看著童老:「爸,余家……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童老沒什麼表示,微微閉上眼似乎真是累著了。
朔銘心下咯噔一聲,心道壞了,如果童衛國不願意辦這件事還真是麻煩了。童衛國會不會把朔銘賣給余家?如果是這樣,朔銘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就算礙於童老的威嚴,童衛國答應去辦,但童老已經不能下床,童衛國明面奉詔,暗地裡陽奉陰違朔銘也沒什麼辦法。童老這身體狀況,難道還能天天盯著看追著問?
朔銘額頭見汗了,整個人都慌了,千算萬算朔銘沒算到童老會把這件事交給童衛國去辦。不過想來也是,童老能交給誰,在童老眼裡,最信得過的還不是童衛國?但朔銘信不過他啊,就算是一個量身旁人也比童衛國強,至少對朔銘沒有敵視,就算是敷衍也不會是童衛國這般抗拒。
童衛國再次轉過頭,見童老再沒什麼態度,心下冷笑,朔銘你小子算錯賬了吧?童老身體狀況這樣,哪有什麼精力去管你那點破事。
童衛國站起身,義正言辭的對朔銘說:「我爸累了,你先出去吧。」
朔銘心涼到腳底板,童衛國的意思很明顯,與朔銘劃清界限。他爸是童老,但卻不是朔銘的干爺爺,也從沒承認朔銘是他的乾兒子。
朔銘眼睛都紅了,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難道要功虧一簣?朔銘上前一步想要大聲叫醒童老,這時候如果不反抗,朔銘這輩子只能任人拿捏了。
童衛國伸開粗壯的胳膊,眼睛一瞪,壓低嗓音:「朔銘,別不知分寸,你要幹什麼?」
朔銘咽口唾沫:「爺爺,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沒幹。如果我就這麼走出這個門,或許沒過幾天就能提前到奈何橋那等你了。」
童衛國一聽這話,怒了。什麼叫在奈何橋等人。就算童老已經是彌留之際,但話也絕對不能這麼說。童衛國伸手就要推朔銘,這裡不是爭吵的地方,童老還躺著呢。先把朔銘推出去,以後再解決朔銘這個麻煩。
童衛國推了一把,朔銘卻紋絲不動。別看童衛國的體格健壯,朔銘也不是省油的燈,要說論武力,兩個童衛國也不見得能打得過一個年輕力壯的朔銘。
「朔銘,你要知道你現在在哪。」童衛國壓低嗓音厲聲警告。這個朔銘,太猖狂了。
朔銘仍不甘心,硬生生的往前走了一步,這時候如果拿不到童老的承諾,朔銘絕不肯干休。朔銘相信,童老絕對不會對自己不管不顧。
兩人怒目而視,但誰都不敢大聲說話。這時候童老似乎緩過來一絲力氣,沙啞著嗓音說:「衛國,你去辦。」
童衛國胳膊一僵,轉過身看著童老想要爭辯幾句。童老這時候說:「朔銘,你去把張秘書叫進來。」
朔銘得了聖旨,腳上生了彈簧一樣,轉過身就去開門。出了門,朔銘四下看了眼:「請問誰是張秘書?」
一個白凈的中年人站過來,很客氣的說:「您有什麼事?」
朔銘說:「童老讓你進去。」
朔銘把張秘書叫進門,但自己卻被趕了出來,朔銘知道,童老這是要做最後的安排了。至少也是把自己說的這件事給安排的妥妥的。童老人是病了,精神也不好。但分辨是非的能力還是有的,他能看得出來童衛國不待見朔銘,也能猜得到就算自己有什麼安排童衛國也不見得能執行。就算童衛國是童老的養子,就算是親兒子,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主見,臨死前的長輩說的那點話做出的那點指示沒準過後就當個屁放了。
朔銘在門外焦急的等待,一抬頭正巧看到邢家家主面色不善的看了自己一眼。朔銘左右掃視一圈,踱著步過去,小聲解釋說:「爺爺,回去的路上我再說明白。出了點狀況。」
邢家家主也沒再催問,如果朔銘表現不好隨時隨地都能把邢家未來女婿的這個身份給他扒了。
朔銘猜不透童老會做什麼指示,猜不透童老為什麼會讓童衛國去辦這件事。以童老的身份,只要把話放出去,相應部門查就行了。只要有人動了余家,那些作壁上觀的人等著一擁而上佔便宜的人還不都動了?牆倒眾人推,很多時候不是失敗在一個錯誤的決策,而是失敗在某些人看你不準眼就要搞你。越是高級的圈子這種情況越是存在。
對比余家的後果,朔銘更關心的是童老會怎麼給自己一個保命的本錢。讓童衛國照顧朔銘,這他么的太扯淡了。童衛國不修理朔銘就是朔銘祖墳上冒了青煙了。張秘書,對,童老把張秘書叫進去一定是要把所有的意思在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下說明白。這樣一來童衛國就算要對朔銘不利也會畏首畏尾。但天知道這個張秘書與童衛國會不會穿一條褲子。
或許,童老還有別的安排。朔銘知道,童老只是病重,但精神還是不錯,尤其是並沒有影響他對事物的判斷。童老如果願意保朔銘,一定會想一個萬全之策。
朔銘正心亂如麻的時候,房間的門再次打開,緊接著,又進去兩個人,朔銘咽口唾沫,心裡慌得一批,童老千萬別出什麼狀況,如果這時候昏睡過去或者發生什麼不好的情況朔銘就算完了。
過了足足五分鐘,朔銘額頭一直濕漉漉的出汗,這時候童衛國當先從房間里出來,神色古怪的看了眼朔銘,隨即轉身離開,而那個張秘書則向朔銘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