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愛子心切
有這麼誇張嗎?
寧詩婧無奈:「鍾玉珩長得可以稱得上是十分俊美,你們怕什麼?」
「就是害怕啊……」瑞珠無奈的托著托盤,垂頭道:「就算害怕,娘娘要去,瑞珠也是要陪著的。」
真是叫人好笑又感動。
「放心吧,鍾大人吃不了你。」寧詩婧搖搖頭:「有娘娘我護著你呢!」
瑞珠聞言頓時笑了,露出安心的表情:「是,有娘娘在,瑞珠什麼都不怕。」
到勤政殿的時候,小皇帝已然午休醒了過來,聽聞她們過來頓時高興地沖了出來,撲進寧詩婧的懷裡:「母后!皇兒好想你!」
笑著摁了摁他的鼻尖,寧詩婧故意做出不信的樣子:「陛下如果想我了,怎麼不去永慈宮看我?想來不是真的想我了。」
「皇兒才不是!」小皇帝頓時急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瀰漫上水汽,解釋道:「皇兒想母后,但是皇兒……」
他眨著長長的眼睫毛偷偷覷了一眼坐在桌案後面的人,癟了癟嘴十分委屈地低聲道:「皇兒不敢……」
恰巧鍾玉珩批完了一個摺子,冷淡的往這邊瞧了一眼。
小皇帝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小手緊緊地抱住寧詩婧,臉埋在她的腰上不敢再說話。
寧詩婧攬住他,忍不住掐了掐他肉嘟嘟的小臉蛋,含笑道:「陛下別撒嬌啦……猜猜我今天,給陛下帶來什麼好消息了?」
小皇帝一聽這話,頓時眼睛都亮了,猶豫著看了看鐘玉珩,就神秘又迫不及待地拽著寧詩婧往殿里走:「母后,我們去裡面說!」
小白糰子因為亢奮,走路都快要跳起來了,慌慌忙忙地拽著她就走。
寧詩婧瞧著他的模樣忍不住發笑,被他拉扯的忍不住加快了兩步,過門檻的時候還微微踉蹌了一下。
就在小皇帝快要跑進裡間的時候,重新垂眸批摺子的鐘玉珩忽而擱下毛筆,嗓音淡淡地詢問道:「陛下做什麼去?」
小皇帝的步子一僵,臉上快樂的笑容也收了起來,老老實實地筆直站好,小聲道:「鍾,鍾大人……朕與母後去內間敘話。」
他聞言面上紋風不動,慢條斯理地將摺子擱好了,才道:「陛下是一國之君,理當不形於色,不為外物所動。怎可像如今一般,失了體統。」
小皇帝抿了抿唇,原本因為喜悅而晶亮的大眼睛里光芒漸漸收斂,挺直了小身板老老實實地應聲道:「是,鍾大人說的是。」
見他這副模樣,寧詩婧忍不住心疼,開口道:「鍾大人何必這樣嚴苛。陛下終究是個孩子,尋常孩子在筆下這個年紀還只知道玩鬧。活潑不過是孩子的天性,鍾大人會不會矯枉過正了?」
鍾玉珩冷漠地看過來,眼眸幽深地道:「陛下乃是真龍天子,肩負大安朝的國運,豈能與尋常孩童一般?」
不管怎麼說,都是他有理。
寧詩婧咬了咬唇,忍不住嗆聲:「不管陛下是真龍天子也好,九五至尊也罷,在哀家面前都是哀家的孩子,也永遠都是孩子。哀家就喜歡見到陛下活潑高興的模樣,鍾大人連這點母子之間的相處樂趣也要管嗎?」
她實在是心疼小皇帝,語氣難免沖了點,話音剛落整個勤政殿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伺候的宮女太監們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惶恐,瑟縮著臉色發白。
瑞珠也忍不住打顫,握緊了手上的托盤,咬緊牙關上前一步,慌慌張張地跪倒在地:「九千歲息怒!娘娘不過是愛子心切,一片慈母之心,九千歲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娘娘計較……」
說著,扎紮實實地叩了三個頭。
鍾玉珩的臉色沉了下去,冷冽地看著這邊,眸子里翻湧著劇烈的情緒,如潮端陡立。
他身上的氣勢彷彿從刀山血海中拼殺而出,含笑收斂時便已經讓人在他面前忐忑難安,這會兒發起怒了,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小皇帝害怕極了,握著寧詩婧的手控制不住地發抖。
同樣感覺到十分害怕的寧詩婧,察覺到他的動靜心中反倒多了幾分勇氣,手上微微用力回握住他,沉聲道:「哀家不過是肺腑之言,如果鍾公公連這些話都聽不得,哀家無話可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去牽扯不相干的人。」
是她不夠謹慎,一時失言。不論鍾玉珩打算怎麼辦,好歹也先將瑞珠跟小皇帝摘出去。
「娘娘!」瑞珠咬住唇,淚珠滾落下來,搖頭道:「您不要胡說!」
又重新虔誠卑微的叩頭,祈求道:「九千歲,您若是氣急了,就懲罰奴婢吧!娘娘只是無心之言……」
「呵。」
在這一邊壓抑冷肅的氣氛中,鍾玉珩終於動了。
他牽唇露出一點點上翹的弧度,眼底卻彷彿浸潤著血色,道:「好一個主僕情深。」
很難形容他現在的樣子,整個人身上迸發出驚人的血腥殺氣,一身紅袍都彷彿是濃稠的鮮血染成,眼中的刀光劍影幾欲將人劈碎。
直面他的迫人氣勢,瑞珠連接著求饒都不敢,臉色慘白地跪在地上,額頭貼著冰冷的地面等待著他的審判。
殿中其他人連站都站不住,齊刷刷跪倒在地,連一聲求饒都不敢發出。
小皇帝死死地靠在寧詩婧的身邊,臉埋在她的懷裡,哭都不敢哭一聲。
然而寧詩婧卻莫名覺得,這會兒的鐘玉珩殺氣騰騰彷彿並不是沖著他們而來,而是透過她,看向了別的什麼人,什麼事。
他的眼底,除了濃郁的血色之外,儼然還沾染著無法忽視的痛苦和絕望。
縱使如此,她也感受到幾分窒息,恨不能也不顧形象的跌坐在地上。
死死地咬住嘴唇,她終究按捺不住,抬高了清亮的嗓音,喊了一聲:「鍾大人?」
鍾玉珩一怔,有些迷茫的眸子慢慢的在她的臉上聚焦,漸漸地那層薄薄的迷霧散去,眼底恢復了平日的叵測清明。
寧詩婧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環顧四下,鍾玉珩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頓了頓,索性從案後起身,繞到了他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