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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不知好歹

  寧詩婧渾身一緊,垂下頭,應聲:「是。」


  見她乖順,太皇太后才滿意,點點頭露出幾分疲憊:「哀家累了,太后回去吧。」


  寧詩婧起身告退,走出殿門才察覺後背上出了大片的冷汗,帶著幾分粘膩。


  守在門外的瑞珠見狀忙迎了上來,眼中帶著擔憂低聲問道:「娘娘,您還好吧?」


  「無事。」寧詩婧反手握住她的手,沖她輕輕搖頭,平靜的道:「哀家累了,咱們回宮。」


  主僕兩個人快步離開,直到徹底走出長安宮的範圍,那種彷彿被人進盯著一般,如芒刺在背的感覺才終於消失。


  微微鬆了口氣,寧詩婧放滿了腳步,就聽身後傳來一聲:「母后且留步。」


  那位大皇子陳敏頊正隨手捏著把摺扇,含笑走過來:「母后怎麼走的這般匆忙,兒臣都沒能跟母后好好親香一下。」


  已經成人的兒子,跟同歲的小繼母有什麼可親香的?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斂下思緒,寧詩婧從容看過去,也回以淺笑:「哀家有些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下,原本以為大皇子要繼續陪母后多坐坐。」


  「母后叫兒臣敏頊就是了。」陳敏頊挑了挑眉角,一笑:「母后還是莫要與兒臣這般生疏,否則兒臣可就傷心了。」


  沒了太皇太后在身前,這位大皇子少了之前的乖巧恭謹,整個人變得格外放肆和有侵略性。


  明明也還是個少年,眼底卻帶著通曉男女之事的油滑,讓人格外不舒服。


  寧詩婧按捺住反感,眨了眨眼睛微笑道:「就依大皇……依你說的就是了。」


  「這才對。」陳敏頊拊掌開懷的笑,笑完之後又詢問道:「聽說母后這些日子在為敏佶啟蒙?哦,該說陛下才是……」


  他彷彿真的是隨口叫了小皇帝的名字,寧詩婧的臉上也沒有流露任何異色,故意苦惱的嘆口氣道:「陛下歲數還太小,鍾大人不許他入國子監,只能哀家為他開蒙。」


  「能得母后開蒙,果真是陛下才能有如此的幸運。」陳敏頊滿臉的艷羨,嘆息道:「可惜兒臣如今歲數大了,不然若是能夠得到母后的指點,真是……生而有幸。」


  說罷了,還殷切地看著她,彷彿期待她能親自為他「指點指點」。


  寧詩婧心下冷笑,臉上卻不漏分毫:「敏頊何必在這裡逗母后開心?國子監的老師們都是飽讀詩書之輩,哀家不過一介婦人,哪裡及得上。」


  「母后也太自謙了。」陳敏頊笑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寧太師嫡女驚才絕艷又國色天香,是真真正正才貌雙全的高門貴女。只可惜父皇去的早,竟沒能與母后多……」


  「大皇子慎言!」寧詩婧驟然冷了臉:「先皇已去,大皇子合該尊敬些才是。」


  這言語里的輕佻,都快漫出來了。


  聽到這話,陳敏頊眯了眯眼睛,忽而一笑:「母后,你當真就寧願以十七歲芳齡,在這冷寂的深宮中,寂寞一生,獨自凋零?」


  「母后這等傾國傾城的牡丹,合該被細心澆灌、仔細養護才對。」他說著,露出英俊而又年輕的臉龐,低聲道:「如何有人能捨得讓母后這樣的佳人孤獨終老?」


  「哀家不懂大皇子的意思。」


  「母后你又何必裝糊塗?」徹底撕下了面具,大皇子的臉上顯露出倨傲和自信:「父皇去的早,母親從嫁入宮中便獨守空房。敏佶雖然記在母后名下,卻始終不是母后親生的孩子……他今年也不過五歲,能在皇位上坐多久還不知道呢!」


  說著,又湊近了一步,抬手想去摸她的手:「兒臣是不忍心母后這樣的美人兒受這樣的苦的……兒臣最是憐香惜玉不過,母后何不垂憐兒臣呢?」


  這個大皇子,竟然想要與她私……通!

  寧詩婧又是噁心又是不屑,急速快步後退,臉上冷意更甚:「大皇子自重!」


  「母后難道就不想要一個自己的兒子嗎?」被拒絕,陳敏頊也不見尷尬,反而繼續逼近:「敏佶如今跟母后親近,若是日後他長大了,還能這般親近母后嗎?皇家最是薄情,親母子尚且反目,更何況不是親生?」


  「那也不必大皇子操心。」寧詩婧飛快一側身跟他拉開距離,厲聲道:「大皇子不要太過分,否則哀家可就喊侍衛過來了!到時候,鬧得就不好看了。」


  陳敏頊的臉色沉了沉。


  到底不想把事情鬧大,他陰沉著臉站在原地,眼神晦暗:「母后當真要如此不識好歹?」


  「大皇子怎麼不好好想想,自己說出的這番話是多麼驚世駭俗、有悖倫常?」寧詩婧冷笑,目光凌厲:「大皇子倒是上下嘴一碰好聽的話全都說了,哀家卻不想被浸了豬籠、遺臭萬年。」


  「母后未免也太小心了些。」大皇子聽這話,還以為有轉圜的空間,神色柔和了些,意有所指地暗示道:「兒臣自然會護好自己的女人。」


  「大皇子且護好自己吧!」寧詩婧十分不屑。


  都說這宮中是天底下最尊貴,也最藏污納垢的地方,如今她可算是見識了。


  與繼母行這樣的事情,這人也能說得出口。


  「陛下一日叫哀家一聲母后,就一日是哀家的兒子。哀家不需要什麼所謂的親生兒子,大皇子也不必為哀家操心了。」


  聽這話,陳敏頊的神色徹底冷了,目光如同粘膩的毒蛇粘在她的身上:「母后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不等她回話,就聽旁邊忽然悠悠的傳來一聲低笑,緊接著有人似笑非笑地反問道:「大皇子在說什麼敬酒罰酒呢?不如也請臣喝一杯?」


  聞言,陳敏頊頓時臉色煞白,下意識地抬頭循聲望過去,見到人的那一刻險些腿一軟跌倒在地。


  只見鍾玉珩一身大紅袍子,一頭黑髮披散在身後,姿態慵懶的曲起一條腿坐在高高的宮牆上。


  明亮的日光灑在他的身上,他的神情間卻不見分毫暖意,一雙黑眸寒光湛湛的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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