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公道
自家事情自家知道，她如今憊懶了很多，自然支撐不下去。
如果真的在寧詩婧面前失儀，就算她不拿這件事做文章笑話自己，柳笙笙也絕對不能允許自己在曾經看不起的人面前丟人。
更何況……鍾玉珩可還在一邊冷眼瞧著！
與其等到顏面盡失，她不如先發制人，好好挫一挫寧詩婧的銳氣，也讓鍾玉珩看清楚，他選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越想越是亢奮，柳笙笙的眼底湧出了幾分躍躍欲試。
在她的詰問下，寧詩婧卻微微一笑，側首道：「哦？貴太妃是覺得，哀家是在為難你了嗎？」
「娘娘難不成還想狡辯？」柳笙笙眼底閃爍著惡意，道：「本宮入宮七載，雖然比不上娘娘身份尊貴，卻也曾經得到先皇垂憐，被先皇親口誇讚知進退、懂禮儀。如今娘娘卻對本宮的請安視而不見，這還不算為難？」
說著，她的眼底沁出幾分淚意，彷彿真的委屈到了極致，忽而又抬頭欲言又止地看了鍾玉珩一眼，咬了咬唇才大膽道：「更何況，今日鍾大人也在場，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娘娘難道要在鍾大人面前，顛倒是非不成？」
這一眼，真是欲說還休。
想到瑞珠說這位貴太妃曾經打過要跟鍾玉珩對食的主意，寧詩婧忍不住也跟著瞥了一眼身側神色莫測的人，心道，沒看出來這臭太監還挺受歡迎的。
鍾玉珩：？？？
他怎麼覺得這小太后那一眼實在是奇怪得緊，讓他情不自禁的後背一寒？
寧詩婧這會兒反倒是覺得有趣，單手托腮怡然自得，慢悠悠地反問：「貴太妃是一定要給哀家帶上刁難先皇舊人、氣量狹小的罪名了？」
柳笙笙很好的藏住狠毒，眼中熱淚欲落不落，梨花帶雨地看著鍾玉珩，其中彷彿涌動著脈脈情義和無限依戀。
寧詩婧越發覺得有趣，促狹的看了鍾玉珩一眼，笑道：「鍾大人怎麼看？」
單憑柳笙笙當初那麼努力諂媚，鍾玉珩都不肯將六皇子扶上皇位，就足以看出他對柳笙笙的態度。
不管他到底心慕柳嬌嬌也好，有別的目的也罷，都不會影響他對柳笙笙的態度。
這位九千歲，瞧著老謀深算，其實也是一個極其驕傲的人呢！
她臉上看好戲的意思實在是太明顯，鍾玉珩想要忽視都不能，恨不能拿手給她一張小臉揉搓一頓，不讓她在這樣欠揍。
眾目睽睽之下，他卻不能這麼失禮，只能面無表情的拱手行禮道：「娘娘是後宮之主，後宮中的事情自然該由娘娘定奪。」
果然。
寧詩婧笑眯眯地轉頭看聽到這話，臉色慘白的柳笙笙，笑問道：「貴太妃可聽見了？」
「鍾大人！」柳笙笙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冷漠英俊的男人，死死地握緊了拳頭，如泣如訴：「你……你竟是連替本宮說一句公道話都不願意嗎？」
鍾玉珩的眉頭微微皺起來：「貴太妃娘娘何出此言。太後娘娘乃是寧太師的嫡女，飽讀詩書，是天下女子典範，行事自然有緣由。貴太妃娘娘又何必難為下臣？」
「她分明就是在故意找本宮的麻煩！」柳笙笙聽他一句句誇讚，眼睛氣得越發的紅，失去理智一般的怒道：「本宮不求鍾大人偏頗，就求鍾大人一句公道話，鍾大人是不是真的不肯？」
鍾玉珩終於肯抬起眼來，正兒八經地看她一眼。
柳笙笙看過來，那張成熟嫵媚的臉上沾著淚意，我見猶憐，豐滿的軀體前凸后翹展現著熟女的魅力。
最妙的是那雙泛紅帶淚的眼睛，楚楚可憐地看著他露出幾分哀求和難堪來。
嘖。
裝的倒是倔強高潔，內里的不堪齷齪一覽無餘，那刻意做作的柔弱模樣，連小太后罵他時候的千分之一都及不上。
鍾玉珩挪開眼，嗤笑一聲：「既然貴太妃一定要臣來決斷，臣便逾越了。」
「鍾大人請。」寧詩婧抬了抬手。
鍾玉珩冷下臉，轉頭對著柳笙笙道：「太後娘娘方才正在飲茶，一時疏忽了貴太妃娘娘的請安，不過是晚讓貴太妃娘娘起身片刻，就被貴太妃娘娘以下犯上、大呼小叫、殿前失儀，柳尚書就是這樣教女兒的嗎？」
柳笙笙驀得臉色一白，猛地退了一步，幾乎撕碎了手中的帕子：「鍾大人，你當真如此絕情？」
鍾玉珩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語氣淡漠：「貴太妃娘娘，不是要臣說一句公道話嗎？」
喲，這怎麼聽著裡面有八卦啊？
寧詩婧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內心燃起了好奇的小火苗。
然而在場的兩個人都沒有為她解釋的意思，鍾玉珩那湛然的冷眸凌厲地逼視過去，直看得柳笙笙臉色灰敗，逃避的挪開目光。
他，他是不是在心中怨恨她，怨恨柳家？
留在她滿心惶恐不安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清脆的歡笑聲，小皇帝風風火火地先沖了進來：「母後母后！你看朕跟六皇兄做成了什麼！」
他擎著一個塗滿了各色小圖案的鮮艷紙鳶跑過來，等看到殿中的人頓時猶如耗子見了貓，飛快的把紙鳶藏到了身後。
而後挺直了脊背，努力做出認真端正的樣子，沉穩道：「皇兒參見母后。貴太妃娘娘跟鍾大人竟然也在這裡嗎？」
小大人的模樣本來就是十分可愛，一張小臉因為玩瘋了紅撲撲的，越發顯得讓人恨不能咬一口了。
寧詩婧被萌的心都化了，笑著沖他招了招手：「來母后這邊。」
小皇帝偷偷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邁開短腿撲到她的溪邊，抱著她的腿小聲撒嬌道：「母后……」
「瞧陛下這滿頭的汗。」寧詩婧垂頭細細給他擦汗。
鍾玉珩卻覺得這一幕礙眼極了，看小皇帝十分不順眼，冷冷的道：「陛下是一國之君，怎能這樣貪玩？」
被他出言訓斥，小皇帝頓時眼圈都紅了，抿了抿嘴卻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鍾，鍾大人……」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細細的童音怯怯地響了起來，剛進殿內也被這陣仗嚇了一跳的陳敏禎滿臉害怕，卻還是強撐著小聲道：「是……是我要跟七皇弟一起玩的……七皇弟是為了陪我，鍾大人不要生七皇弟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