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羨慕
他溫熱的手掌離開她的臉頰，重新又輕柔的為她上藥，動作小心的不像話。
寧詩婧的心口一時間湧上了幾分複雜酸澀的情緒，長睫垂了下來，抿著唇沒再說話。
鍾玉珩細細的為她腰上抹好了葯，又給她的指尖塗了一層，這才放開她，十分隨意地將那瓷瓶往她手上一扔。
「給我？」寧詩婧愣了愣，攥緊了瓷瓶。
「娘娘難不成還要臣繼續幫娘娘塗藥？」鍾玉珩滿臉諧謔，眨了下眼睛又伸手要來拿：「既然如此，臣自然是卻之不恭。」
「胡說八道！」寧詩婧猛地站起身，握著瓷瓶後退兩步，漲紅著臉瞪他：「誰要你塗了。我自己拿著。」
見她警惕，鍾玉珩頓時露出滿臉的遺憾，道：「娘娘何必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能伺候娘娘，臣可是高興得緊。」
寧詩婧白他一眼，轉過身去不看他。
又折騰了一回，這具身子實在是有些受不住了，連對乾淨的渴望都被壓到最低。
身上又剛抹了葯，寧詩婧到底沒能出去洗漱，反倒卧倒在鋪好的草堆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旁閉目休息的鐘玉珩，在聽到她呼吸清淺而又平穩的時候，睜開了眼睛，定定的看著她。
就算是在世家貴女之中，她也長得極其出眾，閉眼安睡的時候，像是偷偷下凡累到極致的仙子。
他從來不是一個注重外貌的人，大權在握之後多得是人不擇手段的討好他，送漂亮姑娘的更是不少。
可是……
鍾玉珩伸出指尖，在她飽滿紅潤的櫻唇上輕輕的捻了捻，淡淡的想道，不管怎麼國色天香的美人兒都不像她。
她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整個人一瞬間就濃墨重彩了起來，耀眼得讓他恨不能時時刻刻地盯著她看著她。
他不該這樣。
大仇未報，血海深仇，他不該任由一個女人肆意牽動他的心神，掌控他的喜怒哀樂。
他寒星般的黑眸里，沁出點點冰冷的殺意。
就在這個時候，睡夢中的寧詩婧像是察覺到他的動作，不耐煩的皺皺眉，一把抓住他的手拽下來，牢牢抱在懷裡。
像是這樣就能控制住他不再動。
鍾玉珩敏銳的察覺到，她跟他完全不同的嬌軟身體上，那玲瓏的起伏和讓人難以置信的柔軟，伴隨著呼吸將他的手臂包裹住……
他的身體一僵，死死地盯著她的臉。
火光躍動著照亮她柔和清麗的面龐，她睡得雙頰粉嫩，看在他的眼裡不像是仙子，倒像是誘惑人墮落的女魔。
他猛地長劍出鞘，森寒的劍光劃破寂靜，發出「鏘」的一聲，血色濺了出來。
寧詩婧猛地坐起身，懵懂的雙眼警惕地瞪大，像是被驚醒的小貓：「怎麼了？誰？」
鍾玉珩忍不住笑了一聲，溫聲道：「不過是一條蛇罷了，臣吵到娘娘了？」
寧詩婧愣愣地轉頭看了看，才察覺他身後不遠處有一條色彩斑斕、兩隻粗細、手臂長短的毒蛇被他的劍尖穿過腦袋釘在地上，蛇身還抖了抖，顯然還沒死透。
見她直勾勾地瞧著那條蛇的屍體，鍾玉珩略皺了皺眉，抬手蓋住她的眼睛，嗓音更溫和了些：「娘娘莫怕，已經死了。」
「誰跟你說哀家怕了。」寧詩婧拽下他的手，雙眼鋥亮地看著那蛇，道：「哀家聽說，蛇肉熬羹最是鮮嫩肥美，是大補的東西。。」
她傍晚找落腳的地方時候，察覺這山谷四處都是密林，不知道該從哪裡出去。
如果其他人找不到他們，她就要跟鍾玉珩在這裡起碼待到他傷勢痊癒。
在他傷好之前，他們總不能一直吃她摘的野果和水潭裡的蠢魚。
能有條蛇加餐也是好的啊！好歹讓他多補充補充營養，也好早日康復，帶她出去。
鍾玉珩看她的樣子忍不住失笑，這才察覺她哪兒是害怕，那雙大眼裡分明躍動的都是興奮。
「是，娘娘要臣幫忙處理嗎？」他笑著起身，將劍拔了出來，提起蛇道：「臣去給它扒皮放血。」
寧詩婧當然沒有意見，跟著捧著陶罐裝了水回來。
借他的長劍將野果切塊，又加入在四周找到的野生香料，蛇肉下鍋燉煮，她撐著下巴坐在火堆旁，忽然側頭問道：「哀家看鐘大人打從落下來之後一直十分冷靜。難道鍾大人就不擔心嗎？」
鍾玉珩在她旁邊盤腿坐下，聞言淡淡道：「擔心什麼？」
「擔心大人好不容易握在手中的權勢，被人趁虛而入。」寧詩婧笑了一聲：「虎符可還沒拿回來呢！那人要是趁機掌控京城內外，大人恐怕出了這裡也要凶多吉少。」
「臣能贏一次，就能贏第二次。」鍾玉珩有些狂傲地冷笑一聲，不屑道：「那人捏著虎符，既然苟且到如今，在沒見到臣的屍體之前，就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膽小如鼠的跳樑小丑，卻還妄想贏得忠君愛國的美名，可笑。」
「看到大人信心滿滿，哀家就放心了。」寧詩婧微微一笑，看著他慢慢的說道：「咱們好歹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大人能掌控局勢，哀家跟陛下才能過得安生。」
鍾玉珩的眸子從蛇羹上挪開，轉而瞧著她，忽然道：「娘娘很擔心陛下？」
寧詩婧垂下眼瞼，黑色的長睫毛在火光映照下垂下大片陰影。
她怎麼可能不擔心。
小皇帝還只是個孩子，除了任人擺布毫無辦法。她不敢想象，如果像柳笙笙這些有皇子的后妃趁勢作亂，小皇帝該多麼害怕和絕望。
那些人，絕對不可能給小皇帝活路的。
她露出幾分憂慮，鍾玉珩卻淺淺笑了。
他抬起手，將她散落在臉頰的鬢髮塞到耳後，緩聲道：「娘娘儘管放心，臣自然是要護住娘娘的。娘娘要護住的人，臣不會讓他出事。」
寧詩婧覺得，他那溫熱的指尖彷彿跟著從她的心頭掠了過去，讓她的心臟飄乎乎的，心率頓時失衡。
她定了定心神，才沒讓自己臉頰再度燒紅，道：「大人既然有安排，哀家就放心了。」
「娘娘如此掛心陛下，母子情深，真是叫臣好生羨慕。」鍾玉珩勾著嘴角，頗有深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