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小廚房
「如今這件事兒不過是母后的性命，將來陛下長大了，在政事上就是整個大安朝百姓的生活了……做皇帝是很苦的，陛下要記得凡事三思而後行，不能再這樣魯莽衝動，更不能不懂裝懂地亂說話。知道嗎？」
小皇帝有點懵懂，卻還是認真地記住了每一個字，拚命地點了點頭，跟她保證：「母后，皇兒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皇兒以後一定調查清楚了再說話。」
「陛下真是個好孩子。」寧詩婧欣慰的笑了起來，陪他玩了一會兒之後，就繼續開始為他講課。
不料，等她忙完帶著人回宮的路上，卻見到向來不怎麼出宮的嫻太妃正站在樹蔭下，仰頭瞧著已經抽出綠芽兒的柳樹怔怔發獃，整個人清瘦冷漠，彷彿要乘風而去。
寧詩婧對她印象不錯，倒也沒迴避，含笑走過去。
聽到腳步聲，嫻太妃冷淡地看過來，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模樣，規矩的行了個禮：「見過太後娘娘。」
「嫻太妃免禮。」寧詩婧微笑頷首，好奇道：「嫻太妃在這兒，是特意在等哀家嗎？」
嫻太妃點頭，道：「妾身往永慈宮去求見娘娘，才聽聞娘娘近些日子都要為陛下講學。妾身心急，索性就到這兒等著太後娘娘。請娘娘原諒妾身的失禮。」
寧詩婧心下越發稀奇。
這位嫻太妃是個深居簡出的主兒，宮中都知曉的消息她不知道倒是正常。
只不過怎麼看這位都是個目下無塵又清高的，跟心急實在是不搭邊。
那……到底是什麼事情，讓這位對名利都沒有多大要求，修身養性到了無欲無求地步的嫻太妃說出心急這樣的話？
不過，這位嫻太妃性子高傲，對人總是冷淡，行事卻是規規矩矩不見出錯的。
相比於不省事的諸如柳笙笙之類，寧詩婧自然而然的對她多了幾分喜歡，聞言忙道：「嫻太妃說的是哪裡話，這哪裡說得上什麼失禮。嫻太妃找哀家是什麼事兒？」
嫻太妃的臉上露出幾分遲疑。
片刻后，她還是垂著眸子像是有幾分難以啟齒，道：「娘娘知曉，妾身從前吃齋念佛，素日里吃的都是素齋。只是……如今妾身口味突然大變，總想吃點別的東西……」
她頓了會兒。
寧詩婧沒放在心上，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嫻太妃儘管吩咐御膳房準備就是了。難不成那些不長眼的還敢刁難不成？」
宮中雖然習慣捧高踩低，但是現如今鍾玉珩掌權、小皇帝年幼，後宮之中的爭鬥反倒要較尋常少些。
不管是之前的小太后還是寧詩婧，掌管後宮時候都按照規矩章程辦事兒，從來不曾在用度上刻意苛待過誰。
不過是點幾個自己想吃的菜，根本不需要特意過來跟她說。
她只以為這位冷淡猶如月中仙子的嫻太妃是不好意思自己突如其來的口腹之慾，還安慰道：「人吃五穀雜糧，有所偏好是正常的。如果誰敢說閑話或者故意找茬，嫻太妃儘管過來找哀家，哀家一定不會輕饒。」
「謝太後娘娘體諒。」嫻太妃停了下，先道了謝，才又道：「只是……妾身近日口味實在是刁鑽，總用御膳房實在是麻煩了些……」
她抿了抿唇，像是十分不習慣求被人辦事兒，又頓了會兒才繼續道：「妾身想著，不然將妾身宮中的小廚房重新收整一下，以後從妾身的份例中出錢，每日採購些食材回來。」
是想自己宮中開火了。
每個宮中自然都是有小廚房的，只不過嫻太妃先前實在是太淡漠出塵了些，每日也不過是讓人去御膳房取了素齋回去，小廚房竟然從未動用過。
這麼些年過去，要重新用確實要好好收拾下，食材讓御膳房每日送過去一份就是了。
寧詩婧雖然意外她竟然選擇重開小廚房這樣麻煩的方式，卻本著不去干涉別人生活方式的想法只點頭道：「既然嫻太妃有這個意思，那一會兒哀家讓瑞珠取了哀家的對牌，這就安排下去。」
聽她這樣說，嫻太妃那張總是冷冷淡淡的臉上露出幾分真切的感激，又行了禮，道：「多謝娘娘。」
寧詩婧忙扶起她，環顧一圈也不見她身邊伺候的人，忍不住問道：「嫻太妃自己一個人出來的？身邊伺候的人呢？那個……綠萼對吧？綠萼怎麼也沒跟著嫻太妃？」
綠萼，就是前些日子哭著鬧到她跟前不肯出宮去的大宮女。
提到她，嫻太妃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很快又遮掩過去，道：「綠萼這些日子著了涼，妾身讓她好好休息……不過是幾步路，妾身就沒帶人出來。」
寧詩婧的眼底閃過深思，又盈盈一笑道：「雖然說是嫻太妃體恤伺候的人，單身邊總不該少了人跟著，否則要是有什麼意外，不就是他們伺候的人失職嗎？」
「太後娘娘教訓的是。」嫻太妃沒有反駁。
「你們兩，送嫻太妃娘娘回宮。」寧詩婧隨意指了兩個人，才又道：「天色漸晚，嫻太妃路上小心著些。」
嫻太妃自然應了，蹲身跟她行禮告退，帶著人走出幾步，忽而又停住腳步。
她轉過身來，又道：「太後娘娘。」
寧詩婧看過去。
晚風拂過她的袖擺，顯得她越發單薄高挑，整個人冷淡而又疏遠。
她抿了抿唇，才道：「娘娘不像妾身等人，入宮已經許久。娘娘年紀尚小，整日穿的也未免太素淡些。年輕姑娘，總該穿得鮮艷活潑些才好。」
說完，她也不管寧詩婧聽到這話是什麼反應，施禮道：「妾身逾越，娘娘見諒。妾身告退。」
轉身裊娜地離開了。
瑞珠的臉上露出幾分迷茫，忍不住道：「娘娘，嫻太妃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到底是在害娘娘啊，還是真心實意地勸娘娘？她怎麼聽不明白呢……
寧詩婧的目光微凝，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