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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如願以償

  鍾玉珩沉默了下來,一雙濃黑的眼眸里顯露出掙扎和複雜,為難的半天都沒有說話。


  做出決定,真的有這麼困難嗎?

  柳家真的有這麼重要,還是柳家有什麼人真的就重要到了這種地步?


  寧詩婧有些胸悶,收回手神色沉了下來,嗓音淡淡的道:「哀家知道了。」


  說完,她也不再停留,轉過身徑直要走。


  她才走了兩步,就察覺到袖擺被人不輕不重地扯了兩下,她轉過頭去,就見鍾玉珩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那冷玉般的手卻握住她的一點點袖子,可憐巴巴地拽了拽。


  寧詩婧冷冷的瞧著他,不願意因為他這點示弱就這樣過去,靜默著也不說話。


  被她那雙沁著冰冷的杏眼看著,鍾玉珩覺得自己心口泛著點酸疼,他一點點收緊了掌心,抿了抿唇片刻后才道:「娘娘……」


  她不動聲色,等他繼續說下去。


  鍾玉珩下意識地舔了舔嘴角,長睫垂下來遮擋住眸子的神色,才又繼續道:「臣今日抱著陛下回殿里休息,扯到了舊傷。娘娘,臣傷口疼。」


  寧詩婧:……


  她恨恨的咬住牙,瞪著他道:「鍾玉珩!這並不是一件小事兒,你,你不能這樣無賴,你以為不管什麼事兒你撒撒嬌我就不會計較嗎?」


  鍾玉珩抬眼仔細地看著她,聽到這話笑了一下,上前一步道:「只要娘娘心疼臣,這法子就是有用的。」


  她能怎麼辦?

  一向高傲冷清的人在她的面前低下了高貴的頭顱,面無表情的撒嬌的模樣,叫她怎麼能繼續冷下臉來不管他?


  她自暴自棄地一把扯過他的手往偏殿里走:「哪裡疼?是不是舊傷又撕裂了?」


  嚴格來說,他身上的傷也沒仔細休養過,就算是好葯敷著,結了痂已經是他恢復力強悍,他多少有些擔心。


  鍾玉珩眼中的笑意深邃且溫暖,老老實實任由她牽著進殿中檢查,含笑答道:「臣也不清楚……肩上有些疼。」


  「疼怎麼不早說?剛剛太醫在好歹還能給你仔細瞧一瞧……」


  偏殿的門打開又被關上,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漸漸變小,叫人聽不到。


  初夏的太陽已經升到了最高,整個崇政殿院子里艷陽高照,一片明亮又生機勃勃的景象。


  另一廂,柳府。


  宣完太后懿旨之後,柳承恩的臉色黑沉的可怕,卻也不曾提出一個字的辯駁,恭敬領了旨之後連看都不看一眼,就叫人將錦悅送到了柳駿岩的屋子裡。


  被一路帶到柳府稍微偏僻些的院子里,錦悅不等細看四周的環境,就叫人推了一把,直接撞入了房間裡頭。


  如今的天氣早晚還好些,到了中午太陽高高掛著,熱的嚇人。


  然而這間房間里卻絲毫不見陽光照入,彷彿帶著股子叫人打從心底里升起的涼意,摻雜在一片濃郁的藥味中,激得錦悅生生打了個寒顫。


  就在她慢慢習慣了突然暗下來的光線之後,床榻上微微隆起的那個鼓包輕輕地動了動,緊接著柳駿岩那張俊美卻慘白可怖,眼神中透著詭異陰毒的臉露了出來。


  錦悅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的神色覺得身上更冷了,加上出宮之前被打了二十杖,這會兒臀部只要一個細微的動作就疼得厲害。


  她一時顧不上許多,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雙眼霧蒙蒙地喊了一聲:「柳郎……」


  柳駿岩冷冷的看著她,艱難地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沒有說話。


  他醒來之後,太醫就已經下了定論。


  分量不足的七日香沒能奪走他的性命,卻奪走了他腰部以下的所有知覺。


  從此以後,他不但是個病懨懨一場風寒就能要了命的病秧子,還再也不能下床行走,完全不能自理。


  更甚至,他如今連如廁都沒有感覺,隨時都會失禁自己卻一無所覺。


  如今他才剛醒來,情況還算得上好,等到後面如果下人疏忽,不及時處理,這房間中除了藥味,只怕還要充斥著他骯髒的臭味。


  這叫他怎麼受得了?!


  他雖然算不上天縱奇才,讀書也不過平平,只是個庶子,卻也算得上出身不錯,又長著一副好相貌,宿京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小娘子傾心。


  現在呢?別說打馬遊街,他現在甚至不能傳宗接代,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如果,如果不是她這麼蠢,如果她不是每次見他都花枝招展抹了太后賜給她的粉面脂害他中毒,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想到之前有人告訴他事情的始末,他眼中陰毒更甚,冷冷的看著快要站不穩的錦悅。


  這個世上總是對長得好的人更寬容些。


  尚書府的庶子擱在權貴里拿不出手,卻也足夠他過上紈絝的日子。


  之前他過的多瀟洒,這一刻就有多不甘,對著錦悅就有多遷怒。


  錦悅卻並不知道自己的情郎在心中已經恨毒了她,只覺得他的眼神不復以往的含情脈脈,忍不住顫抖著哭出聲來,低聲凄凄切切地道:「柳郎……我,我好冷……這個屋子,好冷……」


  她知道,做出那樣的事情,能留下一條小命已經是僥倖。


  如今她被賜給柳駿岩做妾,她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後院之中任他磋磨。


  從此之後,他就是她的天,是她所有的指望。


  她在心底里盤算著怎麼才能叫柳駿岩消了火,自己的日子也能過得更好些,沒察覺到柳駿岩的臉色扭曲陰毒地快要滴下水來。


  「冷?」揚起一邊唇角,柳駿岩細細的咀嚼了兩遍這個字兒,抬起蒼白消瘦、顯露出青筋的手沖著她招了招,道:「來,錦悅,到這邊來。」


  錦悅猶豫了一瞬,很快就情真意切地撲過來,顧不上后臀的疼痛梨花帶雨地哭道:「柳郎……都怪我,都怪我沒有辦好你安排的事情……」


  她想要叫他憐惜,卻沒看到她心中的良人眼中儘是瘋狂,見她過來含著猙獰的笑意,掀起一邊被角道:「不是冷了嗎?來,上來暖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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