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想念
瑞珠愣了愣，跟著往那邊看過去，卻已經瞧不見蹤影，只能皺眉想了想，才道：「奴婢沒有注意……不過寧太師如今正當壯年，理應不會……」
人老了，身形會有些佝僂，甚至會比年輕時候矮上一些。
寧清河雖然一口一個老臣，如今也不過才四十來歲，自然不至於因為年齡大了而身形改變。
垂下眼自嘲的笑了笑，寧詩婧想，大概不是他變得沒那麼高大了，而是小太后的這具身體長高了。
她入宮時候十三歲出頭，如今還有兩三個月就要過十七歲生辰，身形拔高了一截兒。
她甚至不知道，她這會兒心底里那說不出的情緒到底是屬於原本的小太后，還是屬於她的。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
瑞珠在一旁滿臉的迷茫，見狀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娘娘？」
「我沒事兒。」寧詩婧笑笑，道：「咱們回去吧，以後可有的忙了。」
不過，在寧詩婧徹底忙起來之前，她沒忘了之前的主意，很覺得自己如果辦成了這件事兒該向鍾玉珩討個賞。
他怕是考慮不到，她就體貼地為他備了份大禮，她壞心的想，希望他能夠喜歡吧。
在寧清河的鼎力支持之下，報紙果真如火如荼的辦了起來。
寧詩婧專門挑了一個版面，特意請人用了詼諧的文筆寫了關於這段時間的刑法案件，包括沈城的案件在內。
短時間內或許還看不出什麼效果，但是她相信，伴隨著潛移默化，總有一天大家的觀念都會轉變，都會知道鍾玉珩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為了宣傳，也為了讓眾人升起閱讀報紙的慾望，她還特意派人給書肆出主意，在外面掛上條幅。
什麼「就連寧太師見到都擊節讚歎的報紙」，「朝中的能臣全都開始看報紙了」，「震驚，這些大佬們都在看的竟然是這個」……
諸如此類，不勝凡數。
等到寧清河看到大街小巷的「寧太師都如何如何」，尷尬之餘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朝中大人們一邊看著寧清河，眼神里全都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寧太師」，一邊也都紛紛忍不住派遣家丁去買了報紙研讀，生怕錯過重要的消息。
在這種熱潮下，不需要寧詩婧再多推動，就有不少說書先生，看到了商機，將報紙上的各種類似於小故事的案件編排成膾炙人口的故事，在各大酒肆茶樓宣講開來。
隨著幾期報紙的發行，民間對於鍾玉珩的看法仍舊算不上好，卻也有人慢慢的覺得這人雖然算不上磊落，卻也為百姓做了不少事情。
於是繼寧清河之後，鍾玉珩發現，上朝的時候，原本對他都是仇視排斥加上厭惡的百官們的目光中，分明多了幾分「卑鄙小人，竟然用這種法子籠絡民心」的震驚和唾棄。
等他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之後，看著他家娘娘弄出來的報紙上關於他定罪的案件里誇張的描述，表情一時凝固。
他既有些感動於寧詩婧的所作所為，明白她這樣折騰其實為的都是對他許下的諾言，一邊又有些無法直視這上面的盛讚。
寫關於他審的案件故事的浮生先生，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竟然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樣肉麻的話。
他自己看著都快不認識自己，只覺得上面的九千歲真真是英明神武、斷案如神、嫉惡如仇又大公無私。
如果叫人崇拜的人不是自己的話，鍾玉珩想，他恐怕也一定很想認識一下這樣一位光明磊落、為國為民的能臣。
另外一邊，整整忙碌了兩三個月，終於得空的寧詩婧忍不住打了噴嚏。
在她一旁磨墨的瑞珠頓時露出緊張的神情：「娘娘，您是不是著涼了？」
她家娘娘這些日子，為了報紙的事情忙的不可開交，一邊把控著報紙的發展一邊又要化名浮生先生寫各種小故事，夜裡經常很晚才會睡下。
瑞珠幫不上太多忙，只能跟在身邊將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卻又總擔心她的身體是不是能受得住。
沒錯，那些叫鍾玉珩無法面對的小故事，完全都是出自於寧詩婧之手。
有著現代吃雞湯和人物傳記的經驗，病中無聊看過無數各種類型故事的寧詩婧表示，別說是吹一個好官鍾玉珩，就算是吹他是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神仙，她也能信手拈來。
不過，古代能人眾多，她除了在最開始的時候因為要讓報紙走上正軌忙碌了些外，接下來倒是可以漸漸放開手，只要仔細審閱每一版報紙的內容即可。
「這麼熱的天氣，你跟木槿還天天看著我不許我多用冰，我去哪兒著涼去？」寧詩婧笑著搖搖頭，道：「我看不是著涼了，是不知道誰在背後說我壞話呢！」
「娘娘這可就錯了，若是有人說娘娘壞話該耳根發熱才對，娘娘打噴嚏，顯然是有人想娘娘了。」
正巧木槿端著涼茶進來，聽到話音就笑了起來，故意曖昧的擠擠眼，道：「奴婢可瞧見，因為娘娘這些時日忙的無暇他顧，勤政殿的小太監快把咱們宮門口的地給磨平了呢！」
「你這丫頭，就知道胡說。」聽到這話，寧詩婧的臉頓時漲紅，瞪她一眼：「越來越大膽了。」
「還不是娘娘慣得。」瑞珠在一旁也禁不住笑，慢悠悠地道：「娘娘要真是瞧著木槿沒規矩，奴婢這就替娘娘給她幾個大嘴巴，怎麼樣？」
「好啊，你們學會聯合起來欺負我了是不是？」寧詩婧頓時氣笑了，挨個指指她們：「等著，一會兒我就叫人記下，罰你們三個月的月俸，讓你們知道什麼是規矩。」
木槿和瑞珠作為她的貼身大宮女，平日里拿賞賜拿到手軟，吃的用的更是許多普通富貴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
三個月的月俸對她們來說無關痛癢，說是罰不如說是一種玩笑。
兩個人也很配合，嘻嘻笑著面上做出害怕的表情，紛紛跟著求饒。
寧詩婧跟她們笑鬧了一通，才擱下手中的毛筆滿意的看著桌案上剛寫好的字，捏起來正反瞧了瞧，道：「把剩下的紙裝到木匣子里，伺候我換身衣服，咱們去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