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不識趣
四周的人大概都沒有想到他竟然還能有這騷操作，一時間禁不住驚呼出聲，繼而紛紛跳腳抬手去探，試圖將那代表著李家小姐帶著萬貫家財下嫁的繡球抓到手中。
台上的李仁清楚的見到了這一幕，臉色有一瞬間的陰沉。
管家見狀，忙朝著底下使了個眼色，緊接著露出笑來，悄悄拱手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看來小姐已經有了心儀的人選。」
李仁的表情稍霽，淡淡的「嗯」了一聲，看看氣勢非凡的鐘玉珩，眼中也忍不住刪過滿意，捻須道：「瞧著皮相倒是不錯，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凝姝還是太過天真，考慮不夠周全。」
管家聽到這話，心下忍不住撇撇嘴，面上卻笑著恭維道：「小姐冰雪聰明，只是年紀尚幼罷了，能夠想出這樣的主意已經十分難得。更何況，就算小姐思慮不周，還有老爺為她保駕護航，定然是萬無一失的。」
李仁聽到這番馬屁，臉上的表情果真越發明媚。
那管家又再接再厲，笑道：「這法子雖然大膽了些，卻委實是有出其不意之效。小姐瞧上的這位公子雖然面生，瞧著儀錶堂堂又氣勢不俗，一身袍子布料綉工皆是上等，非富即貴。」
「更何況小的瞧著這人群中還有幾位朝廷要員的公子們……若不是小姐的這個主意，要將小姐嫁入這樣的門庭，可不容易。」
李仁捻須頷首，又忍不住道：「我兒貌若天仙又有大才，哪怕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也是配得上的。若不是我這個當爹的入了商籍，又生不逢時，哪怕是皇帝的女人我兒也是能爭一爭的。」
這話可以說是十分狂妄，若是叫別人聽到了，說不定還要告他一個大逆不道。
然而想到自家小姐這段時間出的主意，以及這段時間鋪面賬面上流水般的雪花銀，管家也忍不住嘆服地點點頭，道：「以小姐的大才，自然是當得起更尊貴的身份。」
原來，這場在七夕燈會上的扔繡球選親，正是這位冰雪聰明又貌美如花的李家小姐，李凝姝的主意。
李家雖然是皇商，富甲天下，吃穿用度堪比許多官宦人家，卻始終是商籍。
士農工商，從字面上就能看出商人的地位，入了商籍始終是李仁心中的痛。
李凝姝也並不甘心自己只是嫁給一個商人之子，繼續世世代代行商，更不願意給些小官的庶子做妻。
可是以她的身份，普通的讀書人她不願意嫁過去吃苦，官宦人家的嫡子只能做妾，叫自視甚高的她怎麼甘心？
七夕燈會，是難得的不管富貴人家還是普通人家年輕男女都會走出門來玩耍的好機會，李家是絲綢商人，僅憑衣物就基本能將一個人的身價判斷的八九不離十，加上李仁在事前調查幾位出色的官宦子弟……
這樣的情況下，李凝姝只需要在高處藉機選一個心儀的如意郎君，將繡球拋到他的身上，年輕郎君大都貪玩，駐足觀看的時候下意識接住繡球，然後李家就借著大庭廣眾之下的便利強行按實了婚約。
到時候上門商定婚事，提前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就算是身份不登對，門不當戶不對，男方為了名聲和輿論，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這門親事。
這對父女想的都不錯，卻不料恰好碰到寧詩婧和鍾玉珩出宮，而鍾玉珩身上的氣派可是治理江山、長居高位培養出來的，那些養尊處優、只知吃喝玩樂或者讀書習武、未經事情歷練的年輕公子哥兒怎麼可能比得過？
他出現在這裡，生生將其他富貴子弟襯得黯淡無光，也難怪李凝姝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相中了他。
偏偏他不按牌理出牌，毫不猶豫的一個袖風就將繡球扇向了人群之中，惹得李凝姝在窗紗後面咬緊了嘴唇，看著那不知道會落向什麼地方的繡球眼睛里差點急出淚來。
這繡球被鍾玉珩改變了方向，落點已經不可知，難不成被個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搶了去，她還真的要嫁給他不成？
就在她安安心急的時候，人群動了起來。
有意搏一搏的都靠攏過來，想盡法子想要將那繡球抓住，卻不料你擠一下我擠一下，那繡球倒是真成了個球似的，被輾轉著運過來又運過去，再次朝著鍾玉珩的門面上飛了過來。
鍾玉珩這次終於有了點反應，眉梢微微動了一下，照舊毫不留情地甩袖用袖風將繡球朝著另一個方向扇過去。
寧詩婧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了一聲，玩笑似的道：「我瞧著這繡球跟鍾大人有緣。鍾大人這樣也太不憐香惜玉了，躲這繡球跟躲瘟疫似的，李家姑娘如果瞧見了，只怕要羞憤欲死，難堪壞了。」
她只是隨口一說，卻不知道這會兒李凝姝真的是又難堪又憤怒，恨不能掀開窗紗叫鍾玉珩仔細瞧瞧自己長得多麼貌美，別再這樣不給她面子。
被眾人看到他一再拒絕她的繡球，誰知道明天街上要傳出什麼話來，她還要名聲不要？
李凝姝咬住舌尖，禁不住有些後悔自己扔繡球的時候非要挑准了人群里最出眾的這個，連他身邊有舉止親密的女子也不顧，這會兒反倒變成了自己難堪。
早知道，她就是挑王大人的嫡子也好啊！好歹也是朝廷正三品官員的嫡子，長相斯文清秀，為人靦腆有禮，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粗魯的事情。
只可惜，她的心思沒人知曉，在下方的管家和李仁更是絲毫不知。
李仁還皺著眉頭看著鍾玉珩的動作，氣惱道：「這人委實是不識趣。」
「那是這位公子不知道小姐是怎樣的芳華絕代、聰明伶俐。」管家忙笑著低聲道：「老爺放心，咱們的人絕對不會叫小姐失望。等最後繡球落在了他的手上，他見到小姐的模樣，怕不是要迫不及待的回家請父母上門求娶！」
李仁對自己的女兒自然是有著天大的信心，聽到這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這年輕人，還是年紀太小啊。叫下面的人動作麻利些，別叫我兒等的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