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悔意
掩住眼中的不耐煩，芷安忙遞過帕子，笑道：「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哭上了？到底是誰給我們凝姝妹妹委屈受了？」
李凝姝臉色煞白，擦了擦眼淚，這才不安道：「奴婢方才依照娘娘的命令，去查探陛下身邊的消息，不想碰到了九千歲……」
想到鍾玉珩那帶著無盡冷意般輕飄飄的一瞥，她只覺得渾身發寒，抖了抖道：「求娘娘救奴婢！」
早在知道了鍾玉珩的身份之後，她就不敢再有什麼肖想之意。
這段時日在宮中，足夠她清楚這位九千歲大人是如何滿手血腥的走到這一步，幾乎已經叫人聞風喪膽。
她知道他跟太后之間的齷齪，會不會怕她泄露出去，乾脆將她殺人滅口？
聽到不過是這件事兒，柳笙笙暗暗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在心底里罵了一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把她塞到小皇帝身邊已經有些日子了，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沒有拿到不說，還撞到了鍾玉珩的面前。
她的臉色冷了下來，帶著點不耐煩道：「鍾大人可認出你了？說過什麼不曾？」
李凝姝怔了怔，眼淚掛在頰邊，遲疑道：「不……奴婢不知道……鍾大人只遠遠看了奴婢一眼，不曾跟奴婢說話。」
「那不就得了。你自己嚇自己做什麼？」柳笙笙擰眉，想到她還有用，這才壓下滿腹的不滿，道：「鍾大人日理萬機，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只怕早就將那日的事情拋之腦後。你只要不往他面前湊，怕什麼？」
李凝姝張了張嘴，心中還有些疑慮。
雖然鍾玉珩見到她並不曾表現出什麼，到底她心中心虛，只怕有個萬一，不小心丟了性命。
可是不等她說話，柳笙笙已經重新坐了回去，端著茶盞質問道：「本宮將你安排在那小皇帝身邊時日已久，你可查到什麼了？」
語氣里顯而易見地帶出了幾分情緒。
察覺到她的不快，李凝姝頓了片刻，不敢再多說什麼，只遲疑著搖頭道：「奴婢依照娘娘的吩咐，四處打探了一圈都沒能得到有用的消息……特意跟那小鄭子示好，那閹奴也不解風情的很，實在是個榆木疙瘩。」
「這麼說……本宮安排你做的事情，你到如今仍舊毫無寸進了？」柳笙笙的眼神冷了下來。
她手中的茶盞不輕不重地磕在了桌面，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李凝姝卻覺得這一下彷彿撞在自己的心頭上，叫她忍不住心尖一跳，慌忙道：「不是奴婢不肯儘力，實在是瞞得太好……當日的事情也都推到了藺婉晴的身上……奴婢，奴婢沒有法子……」
柳笙笙冰冷的勾了勾唇，嗤笑一聲，顯然並不滿意她的借口。
李凝姝的額頭上沁出了一層冷汗。
氣氛僵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芷安突然笑了一聲，上前一步力度適中地揉捏著柳笙笙的肩頭，柔聲勸道：「娘娘，畢竟如今永慈宮有九千歲照看著，連帶著這小皇帝也風生水起了起來……凝姝不過是個小宮女，查不到什麼也是沒有辦法。來日方長，娘娘還請息怒。」
見她為自己求情，李凝姝頓時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芷安沖她露出一個帶著善意的甜笑，垂下眼專註於手上的動作，不露出分毫的表情。
「就你慣來是會做好人的。」柳笙笙裝模作樣地瞪她一眼，嘆口氣：「難道本宮就真的想要逼死她不成？」
聽到她口氣鬆動，李凝姝忙失去地湊上來些，賠著笑道：「娘娘最是寬宏不過，只是奴婢實在是蠢笨，辦事不力惹得娘娘不快……都是奴婢的錯。」
嘴上倒是誠懇，心底里卻難免湧上了幾分不甘。
她在閨閣之中，也是被人伺候奉承的千金小姐，如今不但要對別人卑躬屈膝，還要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
入宮這段時日，她不僅沒得什麼寸進，反倒處處不順。
她的心底里，第一次湧上了幾分悔意。
「本宮難不成就是苛責你，非要你做出什麼大事兒來不成？」柳笙笙露出一副憂愁的模樣，看著她道：「如今鍾大人被那太後娘娘迷惑，而永慈宮裡這位向來是看你不順眼的……本宮能護你一時，還能護你一世不成？」
「若是普通的差事，你做不好也就罷了……可是如果一直叫永慈宮這樣囂張得意下去，本宮只怕一個不注意，你就不小心被抓住把柄，丟了性命……」她欲言又止，像是有些懊惱：「也是怪本宮心慈手軟，見你這樣貌美青春的小姑娘被欺負就不忍心……當初就該遂了太後娘娘的意，叫你放出宮去才對。」
她這副模樣，反倒讓剛才有些動搖的李凝姝重新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現在已經在宮廷里了，早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在宮外做什麼呢？被那些蠢笨的千金小姐恥笑她在七夕丟臉嗎？
她才不要！
只有入了宮，接觸了權力的頂端，她才有機會往上爬，才能夠叫人再也不敢笑話她！
終有一日，所有人都要對她跪拜行禮，誰也不敢再這樣輕視她！
想到入宮選拔那日，寧詩婧輕飄飄要將她攆出宮去，高高在上的模樣，李凝姝的心底里不甘更濃，咬牙道：「不……奴婢要多謝娘娘肯幫奴婢，是奴婢不爭氣，讓娘娘失望。」
柳笙笙勾了勾嘴角，眼中閃過得意，卻只微微嘆了口氣，不說話。
「娘娘對奴婢的好，奴婢都知道。」李凝姝行了個禮，鄭重道：「是奴婢辦事不力……娘娘放心，這次回去，奴婢一定會不顧一切，幫娘娘把事情辦成！」
像是發了狠。
柳笙笙眼中的笑意頓時更濃，抬起眼來沖著芷安使了個眼色。
芷安也正帶著幾分笑意，見狀忙上前一步，拉著李凝姝的手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忠心娘娘，可別這樣了……這是做什麼呢，娘娘又不曾怪罪你。」
李凝姝眼眶紅了紅，請輕喊了一聲：「芷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