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晦氣
被她抓住的小宮女面上露出幾分不愉，卻還是垂下眼老老實實地回道：「陛下醒來要去湖邊餵魚，鄭公公提前去安排了。」
得到了答案，李凝姝這才鬆開她，扭頭徑直往湖邊去了。
另一邊，芷安服侍著柳笙笙用了茶，才抬眼看了下外面的天色，道：「這李凝姝去了許久不曾回來，娘娘，可要奴婢去看看？」
「沒用的東西，早知道她這樣成事不足，本宮當初就不該費心思將她收進宮中。」柳笙笙聞言厭惡的皺眉，不耐煩道：「你去看看，別叫她惹出什麼亂子來。」
如今寧詩婧跟鍾玉珩重歸於好，而且鍾玉珩開始加強了宮廷的把控，叫人難以鑽空子。
原本的計劃並不順利，她現在對那件事兒的執念倒也淡了些，只不過李凝姝一直擱在宮中礙眼，索性就放在小皇帝那裡沒能召回。
若是能抓到點把柄，給寧詩婧他們母子添些麻煩自然是好的，不能也不急於一時。
因此柳笙笙對這件事情其實並不多麼看重。
知道她的意思，芷安沒有多言，應了聲帶了兩個人，到了小皇帝的殿中。
先帝在世時候，柳笙笙是個受寵的，加上家世出眾，跟著她的人向來沒受過什麼委屈，整個碧柳宮都習慣了眼睛長在頭頂上。
芷安沖著守門的小太監揚了揚下巴，臉上露出幾分傲氣來，頤指氣使道：「我奉貴太妃娘娘的命令前來，快去通稟一聲。」
小太監不過是個看門的，自然不敢得罪這些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人，聞言也不敢多問，很快轉頭入了內殿去稟告，片刻后又出來將她帶了進去。
小皇帝才剛睡醒沒多久，被小鄭子殷切伺候著洗漱更衣，這會兒打著小哈欠坐在榻上，臉上帶著點剛睡醒的朦朧。
就算心中有再多想法，面對天子芷安仍舊不敢放肆，雙眼在安然無恙的小鄭子身上轉了一圈，行禮道：「奴婢見過陛下。」
小皇帝抿了抿嘴：「平身。不知道貴太妃娘娘有何事？」
他有些好奇。
柳笙笙心高氣傲，對龍椅上坐的不是她所出的陳敏禎耿耿於懷，自然不會主動湊到小皇帝的面前，平日里都是能不見就不見。
畢竟是擱在身邊得用的，面對許多人的眼神芷安也不見半分慌亂，笑吟吟道：「前些日子，因為陛下遇刺的事情，貴太妃娘娘將身邊伺候的小宮女李凝姝派到陛下身邊服侍……如今這些日子過去，宮中風平浪靜，娘娘惦記著叫奴婢過來看看……若是陛下這邊不得用，奴婢就帶她回去。」
半字不提之前要召喚小鄭子的事情。
李凝姝本來就是個不討喜的，平日里躲懶並不往小皇帝身邊湊，小皇帝還是皺著小眉頭想了半天，才道：「是有這麼個人……小鄭子，你知道那個宮女如今在哪兒當差嗎？」
小鄭子的面色如常，聞言垂眼道：「李姑娘是貴太妃娘娘的人，平日里奴才們並不敢多加指使，如今奴才也不知曉她在何處。」
「既然這樣，就叫人去找找吧。」小皇帝揮了揮手道：「左右朕身邊伺候的人已經夠了，貴太妃既然要找，就叫她回去伺候貴太妃吧。」
小鄭子應聲，老老實實退下去了。
很快，出去找人的他就重新回來，路過候在一邊的芷安的時候，突然抬起頭來，沖著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小小年紀就去了根，小鄭子的身形消瘦，面色發白，顯得瞳孔格外的黑。
他的面容平凡，素日里伺候在小皇帝身邊，存在感十分的低。
如今突然一笑，普通的眉眼舒展開，嘴角高高翹起，那雙黑溜溜的眼睛里卻並無半分笑意，莫名森冷的叫人心頭髮寒。
芷安被他這一笑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再要仔細去看，卻察覺他已經重新恢復了那副低眉斂目的乖順模樣，彷彿剛才的一笑是她的錯覺一般。
緊接著，就聽他不緊不慢地復命道：「啟稟陛下，那李姑娘找到了……」
他停頓片刻，才繼續道：「李姑娘不知道為何去了陛下養錦鯉的池子邊上，找到的時候泡在水裡面部朝下，已經沒了氣。」
小皇帝驚訝的「啊」了一聲，愣怔道：「這是怎麼回事兒？她落入池子，竟沒人發現嗎？」
他向來有顆悲憫的心，對不相干的小宮女丟了命仍舊感覺到了幾分惋惜。
想到小鄭子方才那個笑意，芷安卻忍不住臉色白了白，脫口道：「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掉到池子里淹死了？是不是有人害她？！」
小鄭子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才又一板一眼地道：「陛下早先說醒了要去池邊餵魚，奴才特意提前過去準備之後清了場，沒有人會往那邊去，大約也就沒人聽到李姑娘的呼救聲。」
「池邊有塊青苔像是被踩到滑了一腳的模樣，李姑娘大約是不小心落入了水中。」小鄭子突然一笑，沖芷安道：「芷安姑娘若是覺得有人害她，大可叫人仔細探查……況且，芷安姑娘本就是為了李姑娘過來的，好歹也該過去看屍體一眼，是不是？」
芷安的臉色頓時一白。
誰要去看那淹死的屍體！晦氣！
小皇帝也皺起眉，有些不滿道：「好端端的，誰會去害死她？芷安姑娘這話，倒像是朕殿中有人居心不軌似的。」
「奴婢不敢。」芷安咬了咬牙。
她本不該這麼失態，李凝姝惹了柳笙笙不喜，早就是枚棄子，擱在小皇帝身邊能做出什麼事兒是意外之喜，做不成丟了性命也是她活該。
只是這小鄭子看她的眼神都是陰冷粘膩，彷彿瞧著什麼將死之物，陰惻惻地叫她心裡發毛，有些失了冷靜。
穩了穩心神，她竭力平靜下來，想了想又道：「奴婢膽子小，不敢去看屍體……只是貴太妃娘娘吩咐奴婢過來接人，這人說沒就沒了，奴婢也不能就這樣回去復命……」
她行了個禮，道：「還請陛下允諾，叫奴婢派人去看一眼，好歹也給娘娘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