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木頭
焰火結束之後，朝臣們就可以各自歸家與家人共度除夕佳節。
寧詩婧牽著小皇帝先行一步，回了永慈宮，鍾玉珩則要留下處理一些後續事務。
瑞珠早就已經安排廚下備好了吃食，這會兒正跟蘇星站在門口翹首以盼。
蘇星照舊是去哪裡都不忘了自己的大刀，站在她身側百無聊賴的樣子，明顯只是過來湊數，陪著她一起等罷了。
寧詩婧見狀忍不住好笑，抬手捏了捏她的手察覺到有些冰涼，忍不住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的點了點她的額頭：「這麼冷的天氣，出來幹什麼？在屋子裡等不是一樣嗎？我又不會不回來了。」
蘇星也忍不住嗤笑道：「我瞧著她眼裡再沒有人比表嫂更重要了，才過了子時就坐不住，跟她說了表嫂要跟諸位大人一起跨年也不肯聽，非得要出來挨凍心裡才踏實。」
小皇帝聽不懂他話里的心疼，卻明白裡面的取笑之意，拍著胖乎乎的小手起鬨道：「瑞珠姑姑羞羞，黏人精！朕都已經不黏著母后啦！」
很得意的樣子。
瑞珠：……氣成河豚，被個今年才六歲的蠢糰子取笑了！
寧詩婧忍不住大笑。
蘇星見瑞珠氣急地瞪他，顯然要跟他算賬的樣子，忙先行一步一把把小皇帝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走啦，陛下，咱們不陪他們在外面挨凍了！咱們去裡面暖和咯！」
先皇不看重他，鍾玉珩又從來是沉穩的，其他人又不夠與小皇帝玩鬧的身份，小皇帝長了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對待，騰空而起的一瞬間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緊接著，身在高處的新奇感和刺激感很快就征服了他，他忍不住雙眼發亮的高喊：「哦！去暖和咯！」
同樣被嚇了一跳的寧詩婧見他們熱熱鬧鬧地往殿里跑去了，一時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得了，咱們也快進去吧！」
「哎。」瑞珠應了一聲，跟在她的身後，滿臉喜氣地道：「靈珺姐姐方才也已經回來了，奴婢瞧著她累得不輕，讓她先去沐浴更衣了。」
「咱們宮中的下人都按照娘娘的恩典，給賞了銀子讓他們自己置辦酒席，除了當值的，其他人還可以用些酒水。怕吵到娘娘，奴婢叫他們明日一早給娘娘拜年時候再來叩謝。」
「你做得很好。」寧詩婧滿意的點點頭。
伴隨著她對後宮掌控力的加強，瑞珠辦事兒也越來越像模像樣，飛快的成長起來。
可以說，後宮之中的宮務如果不是有她在幫忙，只怕寧詩婧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要捉襟見肘，絕對不會像是現在這樣輕鬆。
身後的藺婉晴和木槿也笑吟吟的湊上來誇了幾句，直把瑞珠誇得滿臉通紅才算罷休。
等寧詩婧換下身上繁複的冕服和沉重的頭飾，鍾玉珩也帶著一身寒意從外面進來，於是殿門被關了起來，他們湊在一處開了兩席。
瑞珠她們幾個並趙甲、錢乙、孫丙和李丁四個人，再加上怎麼都要賴著瑞珠的蘇星佔了一席，寧詩婧本該和小皇帝鍾玉珩一席，可是跟蘇星玩的開心的小皇帝吃了半截兒也溜到了他們那一桌。
到最後，反倒成了寧詩婧和鍾玉珩孤零零地坐在他們那一桌上，看著其他人笑鬧。
鍾玉珩在晚宴上就飲了些酒，再淺酌兩杯之後，一雙漆黑的眼眸越發亮的驚人。
他把挑乾淨了魚刺兒的魚肉擱在寧詩婧的盤子里，看著她的眼神里俱都是情意，笑道：「娘娘，臣祝娘娘年年有餘。」
分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句祝福，從他的嘴裡說出來莫名的含著幾分繾綣動人，叫人心尖發燙，指節都控制不住地蜷縮起來。
寧詩婧捏緊了手中的筷子，心口慢慢的都是甜蜜，雙頰暈著淺淺的紅，夾了一塊蜜餞到他的碟子上，柔聲道：「我也祝鍾大人接下來的日子，甜甜蜜蜜，再無苦澀。」
目光交織中，彼此的深情幾乎快要化成實質，猶如蜜水般淌出來。
藺婉晴在一邊看得牙酸，明明自己的男朋友也在旁邊，她愣是覺得自己看得像是個檸檬精，被塞了滿嘴的狗糧的那種。
一雙俏麗的大眼睛轉了轉，她忍不住抬手重重的戳了一下趙甲的胳膊肘，暗示：「趙甲，你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被錢乙灌了兩杯酒，有點暈陶陶的趙甲聽到這話，傻乎乎地看著她，想了半天：「……新年快樂？」
藺婉晴：……這個木頭！
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他，眼神往上首飄了飄，再次暗示：「別的呢？」
「我……」趙甲撓了撓頭，跟著往上首看了看，突然之間恍然大悟。
他一拊掌，嗓音響亮地喊了一聲：「婉晴，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跟著公子辦事兒，早日掙個官身，去大將軍府提親，娶你過門！」
這話一出，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瑞珠幾個面面相覷，看了幾眼之後忍不住發出轟然大笑。
藺婉晴的臉紅成了一片，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抬手擰住他的腰肉狠狠地一擰，咬牙切齒道：「笨蛋！誰讓你說這個了！」
趙甲滿臉懵逼，愣愣的看著她，不解的問：「那我……那我應該說什麼？婉晴，我，我是個粗人，又笨……但是，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你，你別怪我不會說話……」
「你想聽什麼，你，你告訴我……我慢慢學。」
藺婉晴捂著臉，嘆息一聲，一時之間又是羞惱又是說不出的甜蜜高興，最後只能咬著牙悄悄地在桌子底下拉住他的手，臉紅紅地小聲道：「這種話，下次沒人的時候再說給我聽……我愛聽。」
不然她能怎麼辦呢？
誰讓她偏偏挑花了眼，滿宿京的貴公子都看不上，獨獨看上了這麼一塊木頭呢？
更何況，她也並沒有撒謊，這話雖然怪羞人的，但是她聽了卻覺得滿心的甜蜜和喜悅。
還有什麼，比心上人為了能夠娶到她而努力，更讓人覺得幸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