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幼兒園
粱于歸晚上下班回家有些晚,天色已經黑透了,他知道自己今天是要加班了,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便讓司機先下班了,不用等他,到了八點多的時候,他大略估計了一下,明天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可以把明天的時間空出來去陪小時媛參加幼兒園的活動,才離開了公司,自己開車回去了。
「爸爸,你回來了。」粱于歸一回來,小時媛就跑到門口去抱住他的大腿,粱于歸笑著把他抱起來,理了理她前額的頭髮,說:「吃過晚飯了沒有?明天不是要去幼兒園演出嗎?今天晚上要乖乖早點睡覺。」
「爸爸,葉蕾阿姨怎麼走了?前幾天聽葉蕾阿姨說她要離開幾天,會讓保姆給我做飯,接我上下學,我這幾天都沒見著她了,她是不是去了哪裡不回來了呀?」小時媛環住她爸爸的脖子,嘟著小嘴問,顯然是有些不高興了。
「時媛是喜歡葉蕾阿姨,想她一直陪著你是嗎?」
「葉蕾阿姨帶我吃好吃的,給我買漂亮衣服,爸爸要上班,沒時間陪我,就只有葉蕾阿姨陪我了,現在連她都要走,那就真沒人陪我了。」
梁于歸看著女兒稚嫩的臉龐,紅撲撲的小臉,小大人似的皺著眉頭,說:「時媛,要是爸爸說,葉蕾阿姨在我們家陪時媛的話,媽媽會生氣,媽媽可能就因為生氣就不來陪時媛了,怎麼辦呢?時媛是要媽媽陪還是葉蕾阿姨陪呢?」
「媽媽?媽媽要來陪時媛嗎?」小時媛鼓著腮幫子,低垂下了眼睛,「葉蕾阿姨是阿姨,跟媽媽不一樣。我不想媽媽生氣。」
粱于歸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頂,往女兒的卧室裡邊走:「時媛要早些睡覺,明天一大早爸爸陪你去幼兒園。」
一夜,粱于歸很晚才回房間,他在女兒的房裡看著她睡著,睡沉,給女兒裹了裹被子才離開,他到壁櫥邊,拿了一瓶紅酒,回到房間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手中慢悠悠地搖晃著手中的液體,想著很多很久以前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粱于歸第一次到女兒房間叫她起床,給她穿衣服,帶她刷牙洗臉,以前這些事情都是卿爾爾給孩子做的,他雖然疼愛這個女兒,卻是從未沾過手,現在想起來,苦笑自己真是從未真正做一個好父親呢!
時媛讀的幼兒園是市裡邊條件和教育都拔尖的,孩子們的家長很難得來參加孩子這樣的活動,就算是來,頂多也就只有一個家長來,不會父母都同時出席,所以小時媛只有爸爸帶來的情況就變得很是稀鬆平常。
粱于歸把孩子抱下了車,讓司機把車停到停車場去,自己牽著孩子往幼兒園裡邊走,經過教學樓來到幼兒園舉辦活動的大禮堂,把孩子送到后場門口,便見到班主任老師在門口候著了,粱于歸蹲下身去,看著小時媛說:「時媛跟老師一塊兒進去吧,待會還要換衣服化妝,老師會把時媛化得飄飄亮亮地上台唱歌的,爸爸先去前台等著看時媛的表演去。」
時媛很開心,因為班上的小朋友有一些之前都在為爸爸媽媽不能來而不開心,雖然她也想媽媽能來,可是至少比起其他小朋友來,她爸爸來了呀,她至少不會是家裡的保姆幫著家長來的,她已經很知足了。
等著迎接來的孩子們的老師見著小時媛便朝她微笑,時媛禮貌地問候了老師,老師牽過小時媛的手,跟粱于歸客套了幾句,便把孩子帶進去了。
大禮堂的前台陸陸續續來了很多家長,要麼在相互談論自家的孩子,要麼就是保姆在一旁給家裡先生太太打電話彙報情況,粱于歸找了個觀眾席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了。
幼兒園的節目安排的挺多的,小時媛班上的合唱要等到第五個,還算是比較靠前的節目,活動開始之後,過了大約二十多分鐘就輪到了小時媛班上的節目上台。
台上表演的時候,台下的燈光是暗的,從上邊看下來是黑壓壓的一片,在下邊看周圍也看的不甚分明,可粱于歸的視線只是從第一排入口處掃過一眼,視線便沒再離開過,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個女人的身影,那個女人注意力一直在台上,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也沒有感覺到周圍有人注視著她,就在台上幾分鐘的合唱結束,台下燈光亮起的那一刻,那個女人身形一閃,便往台下離場的通道里去了。
小時媛上台的時候就看見了她爸爸坐在哪裡,在台上唱歌的時候也一直是看著粱于歸的那個方向,就在表演完畢,燈光亮起的一瞬間,他爸爸的座位上卻是空的······
大禮堂的離場通道里。
卿爾爾看過女兒的表演便離開了禮堂,離場通道比較長,包圍著整個會場轉了一圈,此時裡邊表演還沒結束,通道里的燈光也沒有開啟亮光,只隔著不遠的距離便亮了一盞昏暗的橙色燈,這樣的氛圍和環境不由讓她有些心慌,她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被人扯著了手腕子,猛然一拽,她被嚇得不輕,心裡直撲通跳,在她驚魂未定的時候,聽見身後的男人說:「來了?不去看看時媛?」
粱于歸看著不過大半個月不見卻恍如已隔了幾年之久的卿爾爾轉過身來,眉頭深鎖地看著他,也只是看著他,一言不發,久久不曾說過一句話,粱于歸拽了拽了她的手腕:「你怎麼不說話?」
卿爾爾眼裡突然間就湧出了淚水,一顆接一顆地往外落,被人拽住的手腕猛然往旁邊一摔,幾乎是壓抑著叫喊出聲:「你讓我說什麼?你想讓我說什麼?說我偷偷跑到這邊來,說是我做錯了?說我馬上乖乖回老家去?」
「你怎麼了?好端端的哭什麼?你自己跑到b城來,我又沒怪你什麼,你哭什麼。你啊,老是在哭,來,趕緊擦擦。」
粱于歸把西裝上衣兜里的手絹拿出來,想幫她擦擦豆大的淚珠子,卿爾爾在他要碰到她臉頰的時候,突然偏過頭去,不讓他碰,咬著牙,像是在賭氣一般。
粱于歸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極有耐心,把她的頭扳過來,拿著帕子給她細細地擦:「你這麼大的人了,眼淚還這樣多,都是當媽的人了,讓時媛瞧著都得笑你了。」
這話正好踩中卿爾爾的痛腳,她一手甩開粱于歸手,淚水更加洶湧,臉上卻嚴肅至極地質問他說:「你還知道我是媛媛的媽媽?你明知道,你明明知道媛媛就是我的命,你明明知道卻要讓我的女兒叫別的女人母親,你怎麼能夠這樣殘忍!你怎麼能······你讓別的女人成了我孩子的母親,你讓我的孩子叫別的女人媽媽,你怎麼能,你怎麼能······」
粱于歸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抱住了卿爾爾,儘管她在掙扎著想要掙脫,粱于歸也毫不鬆開,反倒在她哭著說完這番話后,更加使了勁兒抱住她,卿爾爾掙不開他,哭喊著讓他放手,哭喊著,打在他的臉上,脖子上,捶在他的胸口上,後背上,也不知鬧騰了多久,粱于歸始終不鬆手,她力氣也漸漸小了,嘴上卻還是哽咽著念叨著那幾句話。
「不會有任何人代替你成為媛媛的母親,你相信我!」粱于歸話語間無悲無喜,平淡得不能再平淡。
可這話卻是激怒了卿爾爾,她幾乎是立馬來了力氣,又開始使勁兒地掙扎,咆哮地怒吼:「你混蛋,你混蛋,你讓我相信你,你哪一次不是讓我相信你?別人都說我是傻子好欺負,你也當我是傻子嗎?我都看見了,我都看見了,她帶時媛去買衣服,去逛街,時媛那麼喜歡她,還讓她抱她,牽她,那是我的女兒啊,你怎麼可以讓那個女人接近我的女兒,那是我的女兒啊,那是我的女兒啊!」
「你冷靜些!」粱于歸大吼出聲,他真的生氣了,他推開卿爾爾,使勁兒地來回搖晃了她好幾下,卿爾爾從嫁給他開始,就從未見過他這般大吼大叫,平日里生氣也是壓著火的,不說話或者陰陽怪氣說兩句,但都不會這般表現出來。
粱于歸雙手抓著卿爾爾的肩頭,強行壓住了心裡邊的火氣,緩了好久,吞吐了好幾次氣,才稍稍心平氣和了些,對卿爾爾說:「是我讓她帶時媛出去的,這樣的事情不會有下次了,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
卿爾爾發泄完后,渾身就像是脫了力一樣,身子直往地上去,粱于歸扶住她的腰身,讓她的肩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聽見她喃喃地說:「我只有媛媛了,我只有這麼個女兒呢,你不再我身邊的時候,我老是在告訴自己,我至少還有媛媛啊,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媛媛······」
「媛媛是你的女兒,這個事實沒人能改變,我,也不能。」粱于歸來來回回地撫著卿爾爾的後背,「你要是願意,可以自己照顧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