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胭脂師姐
這一切一切都發生得太開了,不但天舞沒來得及反應,就是連北辰也來不及做出任何的表情。
伴隨著那靈獸一陣亂踐踏之後,殘留在天舞耳邊的,就只有嗡嗡作響的聲音,以及胭脂那一聲凄厲的慘叫聲。
那一瞬間,她有點懊悔,為什麼自己不趕緊的逃開,那樣的話,不就沒有接下來的這些事了嗎?
塵埃中,她倒在地上,而那壓在她身上的胭脂,此時是昏死過去了,而她的下半身,剛才因為逃離不及,此時已是全毀的。
血腥味刺痛了天舞的鼻子,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般對血腥味的恐懼。
天舞微微抬頭,那雙水靈的眸子此時此刻只有無盡的冷意,以及無盡的殺意。她就這樣冷漠地望著那依舊因為疼痛而亂動的靈獸,只見那靈獸渾身一震顫抖,竟是惶恐地開始後退,儘管身上還是很疼痛,卻已經來不及想報復的事,它被那股冷漠的殺意所驚嚇到了,第一反應就是迅速地逃離現場。
那種恐懼,讓它感覺到,眼前出現了一個比它還要可怕的敵人,出於求生的本能,靈獸選擇了迅速逃離。
待那煙塵滾滾散去,北辰才反應過來,驚呼天舞的名字,並且飛快地趕過去,有點不忍心看到胭脂那慘狀,便是接卸披風把她給蓋住了。
「你還好吧?」北辰蹲在天舞身邊,看著那不知道是生是死的胭脂。這一切都變化得太快了,太莫名其妙了,本來追著他們喊打喊殺的人,最後卻是為了救天舞而不惜犧牲自己?!這說出去誰信啊!
天舞也是苦笑,胭脂實在太狡猾了,這樣的話,自己還怎麼狠她?
在天舞滿臉愁緒的時候,胭脂竟是幽幽地醒來,刺痛得讓她說不出話來,滿額的冷汗,蒼白的臉色。但畢竟她也是個修仙士,這傷雖重,倒也不是說醫不好。
不過,胭脂卻是沒有了求生意識。她那本來清切的眸子,如今變得渾濁無比,也不知道她看到的世界是怎麼樣的,或許已經灰暗得不留下一絲色彩吧。
胭脂花了好長時間,才看清楚了自己是躺在了天舞的懷中,不由得苦笑,斷斷續續地說道,「幫我……跟梅長老說一聲……對不起……我辜負了他的期望……沒有……顏面再去見他了。」
「為什麼要救我?」天舞黯然,這個問題,如果得不到答案,只怕她要糾結一生。又或者說,她心中多少有些明白,卻依舊想要聽到胭脂親口說出來,這樣,她才能得以釋懷。
朝她苦笑了一下,胭脂的呼吸聲變得重了,有氣無力地說道,「因為……你還叫我師姐……可是,那是我親舅舅……除了幫他……我別無他法……你會原諒我嗎?」
看著她那張與死人差不多的臉,還有那無聲地滑過臉頰的淚水,天舞緩緩地底下了頭,任由秀髮掩去顏容,許久,才幽幽地回答道,「不會原諒你,也不會讓你就這麼擅自死掉,你必須要為你做過的事負責!」
「真是為溫柔的小師妹呢……替我給梅長老帶句話……胭脂不孝,但願來生不再生於那種家族,來生……再續師徒之緣……」胭脂知道最後,她的臉上都是掛著笑容,但她的氣息,卻是沒有保留下來,漸漸地淺淺地消散了。
氣息不再,心臟也停止了跳動,就連那原本溫熱的身子,也逐漸開始冰冷。這一切一切都在告訴她,世間上,這名叫胭脂的女子,已經化作了黃土,不復存在。
天舞一直低著頭,直到一滴眼淚『啪嗒』地滴落在胭脂的臉上,天舞才是渾身一震地反應了過來。嘴裡只是不斷地喃喃,重複又重複著這麼一句話,『不會原諒你』。她的那個樣子,讓北辰看著十分陌生,十分的讓人感到害怕。
「天舞,你沒事吧?你可不要嚇我啊!」北辰伸手輕輕地搖了搖天舞,卻是像搖晃著失去靈魂的木偶,這讓他不禁有些驚慌失措,趕緊地用力伸手輕輕拍打天舞的臉,意圖喚回她的神息。
反手便抓住了北辰的手,天舞雙目無神地望著前方,淡淡地問道,「你不覺得,這個世界不對嗎?明明不該死的人,死了;明明是兇手,卻依舊苟且殘存著。這樣的世界,到底有什麼值得眷戀的?」
「天舞!你別嚇我啊!喂!」從未見過天舞這般摸樣,北辰也顧不上那被她抓痛了的手,伸手環過天舞的脖子,直接把她摟入懷中。
「這個世界不好,改變它便是,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你想想你身邊還有很多值得眷戀的人,比如……你那些朋友!還有木晨稀!你還有他們啊!」
北辰的話,讓天舞那失神的雙眸漸漸地恢復了些許光彩,她的眼前,閃過了一個又一個身影。對,還有他們值得眷戀的,就算是為了他們,自己也不能氣餒。就算是為了他們,也一定要讓這個壞掉了的世界重新好起來。
「北辰,將來我或許要做一些瘋狂的事,你可千萬別阻止我。我不想與你為敵。」天舞的神情緩緩地平和了下來,她輕輕地掙扎開北辰,望著他那雙緊張的眼睛,神情淡然卻嚴肅地說著。
看著天舞總算恢復了清醒,北辰輕輕地嘆了口氣,便是苦笑地伸手去點了點天舞的額頭,有些無奈地說道,「只要你好好的,哪怕是與世人為敵,我也陪你。」
「我不值得你這麼做。」天舞緩緩地起身,雖然這般拒絕了北辰的心意,但內心的確是感到一絲的安慰。這便是她上一輩子得不到的東西嗎?這種來源於其他人無言的信任。即使她自己也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看著那漸漸變得冰冷的胭脂,天舞微微地別過了頭。這肩膀,如今又要多承受一個人的靈魂,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到什麼時候,雖然她不覺得虧欠了胭脂,但胭脂的死,與她卻是怎麼也脫不了干係。即便再怎麼跟自己說,這不關自己的事,但那種源於靈魂的重量,卻是如同千斤巨鼎壓下,讓她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