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那些人恨不得我死】
不論多少年過去,我仍能記得這一日。
彼時夕陽染紅了天,我和我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綿情相貼,甚至我們差一點就能更深入地鑲嵌彼此,讓靈魂和肉體合二為一。這時候我們投入的是全部信任,是能夠閉上眼睛將手交給對方的無畏勇氣,我們曾說好互不辜負。
可也正是差了那麼一點,不管不顧的堅持就少了一點,我荒誕的一生便更奇異地荒誕了下去。
……
由於傅東樓將隨緣閣四周的看防打發地乾淨,一時間便沒能抓到那個不懷好意的窺探者。只有宮女圓圓恰巧看見了那人身影,是個穿著綠色衣裳的女人,她離開的速度非常快,好似會點輕功。
到了次日,我已經不需要知道那人是誰了,因為最擔心的事情已經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在這樣一個無事可做的後宮里,最能迅速傳播的便是蜚語流言,而最難捱的,也莫過於蜚語流言。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帶著厭惡和嫌棄,彷彿我就是那不可接觸的喪門星,她們老遠見了我就開始紛紛繞道。
在那樣的情形下,我已然沒有了散步的心情,只好獃在隨緣閣中久久不出。可就這,糟心的事情還是屢見不鮮———各宮娘娘派太監給隨緣閣送來了大禮,也許她們是商量好的,送我的都是些**禁書,禁書的尺度大到驚人,而且內文的所有侮辱性字眼都被圈了起來。
除了這些,她們甚至還組團在隨緣閣門口指桑罵槐,害得我這陣子做夢,總能夢見一群鴨子嘰嘰喳喳在吵架,醒來就開始偏頭痛。
我想,也許她們最想知道的是,我這隻避人多日的小鴕鳥到底什麼時候能開始回擊,但我又怎能如她們的意。
太后對於這件事也發表過兩次意見,不過都是差壽康宮的老嬤嬤來與我傳話。一次是說讓我趕緊出宮避風頭,另一次是說讓我趕緊嫁人躲流言。這兩個方法都是會將我的愛情置之死地的方法,我自是不作理會,只獨自哀愁。
我和傅東樓之間明明是正當的愛情,可卻成了世上最糟人非議與唾罵的**,這樣的無助我根本就沒處傾吐沒法傾訴,因為傅東樓那邊也有麻煩一堆。
朝臣們覺著皇帝**的流言茲事體大,所以滿朝文武皆恨我。
各種有事沒事的人都紛紛將矛頭對準了我,他們引經據典的有,以史為鑒的有,拚命死諫的有,捶胸慟哭的有,嘆氣有,悲憤有,微臣那麼支持您您為什麼要**有,玻璃心有,口蜜腹劍有,心懷鬼胎地擴大問題想要趁機幫誰謀朝篡個位的有,反正你所能想到的朝堂上一切狀態,傅東樓面臨的都有,你說他煩不煩?
幸福的過程這麼曲折,前路還有些閉塞,也不知道這段不能言說的真愛,到底能撐到什麼時候?當真是讓人揪心撓肺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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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排山倒海般的悲催情緒一發便不可收拾,好在,生活里終於出現了一抹亮色,試圖將我挽救。
傅東樓差吳公公給我送來了一封信。我躲在被窩裡雙手顫抖地拆開信封,我幻想,此時的情景他還能給我來封情書什麼的,簡直是太仗義了,這不僅能撫慰我心,更能為我們的愛添柴加火。
然後,我將那張紙拿在手中看了半晌,是左看右看橫看豎看都沒看見一個字,我想,興許傅東樓給我的是封密信。
所以我又對著太陽看,對著燭光看,迎著晚風看,浸濕了看,晒乾了看,看了幾日看到都不想再看了,我才終於靈光一現,將信給看明白了———原來,這並不是一張密信,而是傅東樓想用它來告訴我,紙凈,心靜,讓我淡定……
我聽了他的話,果然就很淡定,當天晚上便連吃了三碗飯,然後積食了在夜裡痛得哭爹喊娘神智癲狂。
自然,太醫院的那些人也恨不得我死,他們認為我拖了皇上聖明的後腿,讓皇室秘聞流傳成了老百姓茶餘飯後的猥瑣閑談,是我對不起大岐,是我給十三塊先帝牌位上潑了洗腳水,反正說來說去,就是太醫院的混蛋們磨磨唧唧地不想救我!
我當時已經雙眼迷離,肚子鼓得就如懷胎五月,我伸出了顫抖虛弱的手在空中抓了一下,彷彿想要抓住我的傅東樓。
當然我不知道,這回的意外事件,外頭又開始傳我的壞話。我們的流言等級已經飛速上升為「**苟合還即將產崽」的階段!
我怎麼能知道?!我要是能像神棍一樣欲知後事,我就是撐得翻白眼我亦不會哼唧一聲!我甘願選早死早超生這一條路!!
傅東樓終於趕來,和戲本子里最威風常見的橋段一樣,他指著跪了一地的太醫淡定地說:「治不好,你們就提頭來見。她痛喊一聲,朕就殺一個,她痛喊兩聲,朕就殺一雙。」
他唾了口茶繼續徐緩說道:「太醫院的醫術如果這般地爛,那還留著做什麼,拿來堵心玩兒么?」
滿地跪著的太醫那叫一個誠惶誠恐噢,紛紛高喊著「皇上息怒,臣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臣盡全力醫治!」「請皇上開恩吶!」……
叫喊此起彼伏,把暈過去的我又給吵醒了。
是的沒錯,當今聖上在傳言中一直以殘暴口碑響徹天下的原因就在這。
我的傅東樓他最擅長打人板子砍人頭,他殺人不眨眼不內疚的,別說殺貪官劣紳了,凡是背後嚼舌根議論他政權的人,都能死得很隨機,你們就想想吧,活著容易嗎?所以我當時說他是犀利殘暴叔,可不是隨口說著玩兒的。
不過可惜的是,這樣子的傅東樓,他仍是要對政治權謀妥協。
因為國家、政權、疆土、百姓,均是他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