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平靜的難過叫認命】
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一次與別的男人無名無分的苟合,輕輕易易地就終結了我對傅東樓的所有妄想。這是我所能想象的,最最失敗的一種失戀方式。
我曉得,我根本就不需要表現得如何竭斯底里,如何悲痛,因為此時的我自己,已經心如死灰。
好在,我終於知道我該大岐做些什麼,此事給了我下決心離開的勇氣……
「惜緣,我還要去軍營練兵,就不能親自送你回王府了。」連錚將他的大衣放在我床邊,繼續說道,「外面還下著雨,你把這衣裳披在身外,當心著涼。」
夜裡的人和眼前的人完全重合不起來,我到底是有怎樣的痴傻程度,才會荒唐的主動去糾纏他?我想不明白。
見我不語,連錚站起來后沒有立即走,而是有些遲疑,「不然……你也可以留在這裡等我回來,我會去跟王爺說。」
我這才搖頭,「不用,我回去。」
「王文權,一會把郡主送……」隨著連錚急促離開的步伐,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至馬兒嘶鳴馬蹄踏踏遠去,我這才能肯定連錚是真的走了。
空氣中帶著一絲濕涼,我撐著床坐了起來。
我從沒有過這樣類似的感受,彷彿穿衣服的每個動作都是帶著屈辱和悔恨。哎,別說朝臣、嬪妃、百姓不待見我,我連自己都不待見自己了。
若放在往日,我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時,那麼,哪怕是一點點的委屈我也是斷然受不得的吧?可現在,我不哭不鬧穿好了衣裳離去,從始至終,都沒有去碰觸連錚的那件大衣……
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g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amp;lt;
馬車在馳聘,我掀開帘子看了看。
駕車的小兵還未回頭,就已經開了口,「郡主您有什麼吩咐?」
我不經意地問道:「雨這麼大你們營里還練兵,豈不是很辛苦?情緒都會很糟的吧?」
小兵依舊目視前方,「還好,今兒個大將軍說不練了,大夥都在自由活動,就等雨停,反正也沒什麼事兒。」
我彷彿被冷水當頭澆下,從頭涼到了腳心,「……嗯。」
心中有鬼,便不敢張揚,馬車行到街東頭,我就不讓其繼續前行了。我告訴那個小兵一切後果由我擔著,他這才遞給了我一把油紙傘,隨後駕車離去。
我緩緩走在石板路上,看著油紙傘外雨幕成簾,內心也俱是濕濡。上蒼似乎帶著幾分想要洗滌世間的殷勤,但是顯然沒有殷勤明白。
等到裙擺濕透,我終於看到了王府大門。
沒想到,姜淮就穿著那身月白的長衫站在門邊,孤單的樹立著。他的髮絲被雨水浸濕了少許,但他都未能覺察,依舊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
我合起傘,邁上最後一級台階,不出意外地,姜淮回過神來看到了我。瞬時他滿臉微怒,艷色的薄唇向我勾出了一個嘲諷的弧度,然後吐出了一個字:「呦~~」
我甩了甩傘上余留的雨珠,作勢就要進府。
姜淮很及時地擋在了我的身前,他的眼睛本來就大,現在更是瞪得整個眼珠子都要脫窗了,「你去哪了?我問你呢!夜不歸宿去哪裡了?」
我搖搖頭越過他,沒有說話。
「喂,小心肝,你這叛逆期是不是也太長了一些,哥哥我可是找遍了全城的青樓呀,你好歹多少擺張笑臉給我吧?」
我被姜淮扯住袖子,走又走不脫,多的話又不想說,只能順著他微笑道:「姜淮,你髮型亂了。」
他的眉皺得特別難看,話語說得一波三折蕩氣迴腸,「雖然俗話說『頭可斷,髮型不可亂』,可後頭還跟著一句『血可流,臉面不能丟』呢!我昨兒個讓你等我你偏偏不等,我是要取東西給你啊!你就這樣子不給我臉?啊小心肝?!」
我的表情擰出了一絲微妙的嚴肅,隨後淡淡對他開口,「對不起。」
姜淮眼底的荒涼一閃而過,但還硬要嘴上死撐,「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衙門幹嘛?哎……好在哥哥我大度,不與你計較,東西就還是照樣給你看吧~」
他打開衣襟,從懷裡掏出一隻孩童小鞋,「心肝你看,可愛么?前陣子我去昌博辦事,發現馬逢春剛產下一對龍鳳胎,這是她讓我捎給你的,叫你也快點……快點覓得良人。你看生活其實很精彩,有很多種選擇,有很多事情還來得及後悔,我呢,也是不介意你心裡有———」
我接過小鞋子,打斷他,「怎麼是一隻?」
「另一隻我沒收了,」姜淮沒好氣的瞪我,「重點不在這裡好嗎?!重點是,你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跟往常一樣,但又不太一樣,我撲哧一笑,眼淚掉了下來,「別鬧了,不值得。」
感情的世界里,多拽進來一個人就會多一分擁擠,我已然這麼慘了,又怎能不點透真相而給他希望?
關上王府大門時,我還依稀聽見姜淮在說:「傅心肝,你可真是扎在我心上的一根刺!」
……
三天過去,我已經洗了不下八遍澡,搓得渾身皮膚一觸就疼,我仍是沒哼唧一聲。
日常生活呢,基本就停在「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睡就睡,該說話就說話」的程度上,我表現得特別正常,但是大家都覺得我正常得有點不太正常。
逢春生了寶寶,就連和順王府偏院的野兔也產下一隻兔崽子。
傅寶貝纏著我不斷地叫:「長姐,長姐,快給小兔幾起名幾!」
我摸著他的腦袋,敷衍道:「你自己起吧,乖。」
於是,這小小的孩童皺起了眉頭,一想便是一整日,想得數天過去,那隻兔幾最後被傅寶貝起名為「二狗」。
也就是二狗正式獲得名字的那天,和順王府接到了聖旨,是皇上宣我入宮。
我的心不再絞痛,情緒十分地平靜,一點也不波瀾壯闊。
在很久很久以後我才領悟,原來這種平靜的難過,別名叫做「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