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及時雨
韓獵戶手裡托著一隻錦盒,笑道:「我這裡有一支老參,你拿過去,給你娘服下。」
謝悠然大喜,也顧不上問他這參是哪裡來的,急急地接過錦盒,說了句「謝謝大叔」然後匆匆跑進去了。
韓獵戶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嘆了口氣,轉過身來看著兩個心急得紅了眼眶的小姑娘,安慰道:「二丫三丫,你們莫急,吉人自有天相,你們的娘不會有事的。」
「謝謝韓大叔。」二丫忍著淚道。
關鍵時刻,多虧了韓大叔的幫忙。
而她們的爹,總是在她們最需要他的時候,不在。
那一刻,二丫自家老爹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怨恨。
老村醫見了那錦盒裡的人蔘,老眼一下子就亮了。
「這可是百年老參哪,老朽行醫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品相如此完好的人蔘。快,大丫頭,趕緊將這參熬湯,喂你娘服下。」
楊氏堅持著喝了參湯,果然有力氣了。
謝悠然取了二十文給老村醫,吩咐二丫把他送走。
屋裡,兩個人都對楊氏打氣,鼓勵她繼續新一輪的戰鬥。
「來,紅英,跟著我吸氣,再呼氣。然後,用力。」張桂花耐心地引導。
時間太長了,她的嗓子也有些啞了。
楊氏喝了那參湯,感覺全身都是力氣。
可無論她怎麼使勁,孩子始終出不來。
她絕望了,「桂花,我的孩子是不是生不出來了?」
「胡說,」張桂花道:「你別瞎想,孩子一定沒事的。」
這時,屋外傳來謝保順氣喘吁吁的聲音:「大丫,你娘生了沒有?」
謝悠然飛奔出去,「爹,穩婆呢?」
謝保順滿臉的愧疚,「對不起大丫,是爹沒用,沒請來穩婆。」
謝悠然一驚,「怎麼回事?」
謝保順搓了搓臉,神色很是無助,「黃婆子去隔壁村幫人接生去了,李婆子去鎮上親戚家喝喜酒去了。」
這十里八村的,就這兩個穩婆,竟然這麼不湊巧,兩個人都不在。
「那怎麼辦?」
正在所有人都焦灼心急的時候,一道清越的聲音從院門外響起:「大丫,穩婆來了。」
所有人都望過去,只見韓墨辭領著個四十多歲的婆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產婦在哪裡?快帶我去。」那婆子看著面生,卻很敬業,一進門就直奔主題。
謝悠然愣了片刻,然後喜出望外地道:「我帶您進去。」
轉身時,她朝韓墨辭瞥去感激的一眼,關鍵時刻,他送來了穩婆,那就是送來了及時雨呀。
婆子進了屋,一見楊氏的狀態,就知道這是難產了。
她熟門熟路的坐上去,一邊觀察著楊氏下面的情況,一邊問之前的生產情況。
得知產婦剛用過參湯,婆子鬆了口氣。
熟稔地用手在楊氏的肚子上摸了摸,隨即肯定地道:「胎位不正,孩子的屁股坐住了宮口。」
張桂花和謝悠然都是一驚,果然是胎位不正,難怪生了這麼久沒生下來。
謝悠然忙問,「大娘,有什麼辦法能扳正胎位嗎?」
那婆子得意道:「這種情況,你們找我是找對人了,我干這行幾十年,接生的孩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多少胎位不正的都被我糾正過來了,你們放心,這孩子只要沒在裡面憋壞,我指定能將他順利接生下來。」
謝悠然千恩萬謝:「那就勞煩大娘了。」
只見那婆子站起身來,雙手放在楊氏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摸了摸位置,然後緩慢地推動著。
不知道推了多久,終於,她吐出一口氣,道:「成了。這位太太,你現在可以用力了。」
楊氏聞言,趕緊使出了渾身的力氣。
「娘,加油!」謝悠然握著她的手,給她鼓勁。
屋裡,楊氏憋足了勁在生產,屋外,謝保順六神無主地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嘴裡不停地念叨著:「菩薩保佑,保佑我婆娘順利生下孩子,母子平安。若得償所願,他日一定添上香油錢,拜謝菩薩。」
又雙手合十,虔誠得像個信徒。
韓墨辭安慰他:「叔,嬸子一定沒事的,你別擔心。」
謝保順沖他笑笑,又開始焦慮地在院子里踱步。
屋裡楊氏生產的聲音聽著實在是錐心,韓墨辭受不住,轉身走出了院子。
外面,夜色中,靜靜地停著一輛馬車,他爹韓獵戶正在跟車夫寒暄閑聊。
他默默地走過去,找了些草料喂著那打著噴氣的馬兒。
這馬車是他在鎮上雇的。
他從後山打獵回來的時候,路上遇到了跑了一家沒請到穩婆正要往第二家跑的謝保順。
得知大丫的娘提前生產,他有點擔心。
本來把獵物放到家裡後去大丫家看看,結果路上遇到了她爹正要去請的那家穩婆的兒子,得知那穩婆去了鎮上喝喜酒,他心裡咯噔一聲,心想壞了,保順叔這一趟又要白跑了。
可這十里八鄉只有這兩個穩婆,兩個穩婆都不湊巧,大丫她娘又情況緊急……
他當機立斷,回家跟老爹說了一聲,立馬就去了鎮上。
他本來是想請鎮上最出名的那家藥鋪的坐堂大夫過來的,但是那大夫一聽是去幫婦人生產,連連擺手不肯來。
他再三請求,那大夫才給他推薦了這個姓華的婆子,說這婆子接生很有一套,一般的疑難雜症難不倒她。
這婆子就住在鎮上,他一路打聽過去,得到的消息是這婆子接生的確厲害,很多大戶人家都慕名而來。
雖然她要價比較貴,接次生要二兩銀子,但韓墨辭還是二話不說就雇了馬車請了她來。
眼下,希望她能順順利利把大丫的弟弟或者妹妹接生出來吧,他在心裡默默地祈禱。
天色已晚,院子里只點了一盞微弱的油燈,二丫和三丫都默默地坐在台階上,誰也沒有出聲。
屋裡,楊氏的呻吟一聲接著一聲,聽得人很揪心。
前院,老謝頭和二房三房兩家都在堂屋裡吃飯,仇氏推脫身體不舒服沒下床。
聽到這後院的動靜,花氏有些忐忑,「大嫂該不會是難產吧?」
要真是這樣,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