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過年

  大概是察覺到了大姐姐的不開心，四寶竟然咯咯地笑著，沖她伸出了兩隻細胳膊找抱抱。


  兩個多月的嬰兒，長得白白胖胖的，眼睛又黑又亮，像兩粒泡在水裡的黑葡萄，沖著人笑的時候，萌得讓人恨不得親兩口。


  「還是我家四寶可愛。」


  謝悠然抱起了這個自己親手參與接生的小娃娃，看著他笑得天真無邪的樣子，真的是心都要軟得融化了。


  再大的煩惱，只要看到他笑，都能煙消雲散。


  「四寶啊，你在笑什麼啊？說給姐姐聽聽啊。」她擠眉弄眼地去撓四寶的胳肢窩，四寶笑得嘰里咕嚕的。


  「看我們四寶，長得多好看。長大了，一定是一個美男子，四寶你說對不對？」


  看著小兒子長得這麼好，濃眉大眼，又白又胖的，楊氏也很欣慰。


  「大丫，這都是託了你的福，四寶生下來后家裡什麼都不缺他吃不缺他喝的，所以才能長得這麼好。當年，娘生你們姐妹的時候，可沒這麼好的日子，你們姐仨一個個長得又黑又瘦，看著都讓人心疼。好在都命大，慢慢地，也都熬過來了。」


  提起往事，謝保順不免又有些不自在。


  「你這婦人，總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做什麼。」他責怪道。


  楊氏嘆口氣，道：「我這是在告訴四寶，要記住他大姐姐的恩情。沒有他大姐姐，哪有他的今天？」


  「好了娘，都過去了，以後我們的日子會過得更好的。」謝悠然抱著四寶舉高高，「只要我們四寶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只要我們家人能開開心心無病無災的永遠在一起，比什麼都強。」


  說著，她輕輕地刮著小四寶的鼻子，沖著他笑：「四寶你說是不是？」


  四寶咯咯地笑著，一雙肉呼呼的小手高興地揮舞著，嘴巴里還吐著泡泡，唇角流下了一縷晶瑩的口水。


  「哎喲，我們四寶嘴饞了，也想過年吃好吃的了是不是？」謝悠然笑著用口水巾給他擦了擦嘴角，一邊繼續逗他：「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買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滿街走。滿街走幹嘛呢？四寶你猜一猜呀。」


  四寶嘎嘎地樂。


  一家人聽著都覺得新奇，二丫道：「姐，你這唱的是個什麼？」


  「春節童謠呀，」謝悠然愣了愣，「怎麼你們沒聽過嗎？」


  二丫三丫齊搖頭，連謝保順和楊氏也都笑，「這春節童謠還蠻有意思的，大丫，你從哪裡聽來的？」


  謝悠然打個哈哈，「前些日子去鎮上，聽那些小孩子唱的。」


  「鎮上的小孩子就是懂得多，」楊氏道，「咱這鄉下，哪有聽過這樣的順口溜，還蠻貼切的。不過咱這二十八不發麵，二十九也不蒸饅頭，咱們南方人都不愛吃饅頭的。」


  謝悠然笑了笑，「那大概這童謠是從北邊傳來的吧。」


  三丫問：「姐，滿街走幹嘛呀？」


  二丫道：「笨，當然是串門子拜年嘛。」


  「可拜年為什麼要滿街走啊？」


  「人家說的是城裡啊，城裡當然是走街串巷嘛，咱鄉下哪有街。」


  「哦，這樣啊。」三丫吐了吐舌頭，「我說呢，好好的幹嘛要滿街走啊。」


  一家人都笑了起來。


  三丫道：「這童謠還蠻好聽的，大姐姐你教我，趕明兒我再教大剛去。」


  「好啊。」謝悠然笑了笑，又去逗四寶，「四寶，你也跟著一起學好不好？」


  四寶在襁褓裏手舞足蹈，好似聽懂了她的話一樣。


  一晃便到了除夕。


  北方是晚上那頓飯最隆重，但這邊時興中午過年，中午這一頓飯是最隆重的。


  村民們平時都是兩頓飯，到了新年，家家都是三餐。


  謝家後院，吃完早飯後，楊氏便領著幾個女兒開始忙活，準備中午的飯了。


  謝悠然本來是要打下手的，結果楊氏把她趕出了灶房，讓她去帶四寶。


  「你辛苦一年了，今兒這頓飯，就不用你插手了，只管等著吃便是。」


  二丫和三丫兩個人也笑嘻嘻地推著她往屋裡走：「是啊姐，難得清閑，去吧。」


  然後，一個給她搬來凳子，一個給她倒了杯熱茶，請她往火塘邊一坐，道：「姐，灶房就交給我們了，你就在這地兒陪陪爹，看著四寶就成。」


  謝保順也笑道，「是啊大丫，灶房有她們娘仨就行了，你歇會兒。」


  謝悠然無奈，只好從床上抱起手舞足蹈嘴裡說著嬰語的四寶，走過去看老爹寫字，「爹，你在寫對聯嗎？」


  「嗯，村裡有好幾家都托我給他們寫春聯，我得趕緊給他們寫出來，下午還得貼呢。」


  謝保順是村裡唯一一個考上童生的，因此，每到年關，都有人來求他寫春聯，寫福字。


  今年因著謝悠然的關係，謝保順在村裡也名氣大漲，來求他寫春聯的人就更多了。


  尤其是之前在美食坊里做工的那些女工家裡，幾乎一大早就都過來了。


  大家都自備了紅紙，禮數周全的，還拎了十來個雞蛋，或者一包瓜子糖果之類的。


  謝悠然湊過去看，見他正在寫的一副春聯是：五湖四海皆春色，萬水千山盡得輝 。


  橫批：萬象更新。


  再看那已經寫好的，有好幾副了。


  春滿人間百花吐艷，福臨小院四季常安。橫批：歡度春節

  紅梅含苞傲冬雪，綠柳吐絮迎新春。橫批：歡度春節

  喜居寶地千年旺，福照家門萬事興。橫批：喜迎新春

  綠竹別其三分景，紅梅正報萬家春。橫批：春回大地

  舊歲又添幾個喜，新年更上一層樓。橫批：辭舊迎新

  千年迎新春，瑞雪兆豐年。橫批：年年有餘

  她嘖嘖道，「爹，你寫了這麼多了？這都是誰家的啊？」


  謝保順道，「都一樣，我寫好了，隨他們挑。願意挑哪個都行。」


  謝悠然由衷佩服：「爹，你會寫這麼多春聯，真是了不起。」


  這年頭不比現代，現代想寫啥網上一搜便是，這古代信息閉塞的，寫什麼都得靠腦存儲量。


  沒點文化還真裝不了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