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軟肋
謝悠然被他的舉動弄得有些驚訝,他向來沉穩內斂,並不擅長釋放自己的情緒,此刻卻當著石虎等人的面,一點也不避諱地將她緊擁,可見,他是何等的擔憂她的安危。
「謝天謝地,你沒事。」他緊緊地抱著她,喃喃地說著,眸底深處,竟有絲水光隱現。
本來他到衙門做事,就是為了能更好的保護她,這次去京城,也是為了調查她的案子。
可如果他根本保護不了她,並因此而讓她出了事,那麼他這個捕快,當得又有何意義?
「悠然,對不起。」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並不在她的身邊。
生平第一次和她分開,卻害她差點出事,他沒法原諒自己。
那一刻,內疚和歉意湧上心頭,他很自責,都怪自己沒用,如果他能早點抓到鄒恆,她就不會遇險。
說著,他又放開她,上下打量她一遍,嘴裡急急道:「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
見他如此擔心自己,謝悠然心裡也很感動,她柔聲道:「放心,我沒事,沒有受傷。」
「那就好。」他深吸一口氣,緊繃的情緒漸漸放鬆。
「咳咳,」一旁被無視的石虎假意咳嗽了兩聲,笑著揶揄,「那什麼,我是不是該迴避一下?」
韓墨辭這才發現,周圍竟圍了一圈的衙役,包括石虎在內,都在含笑看熱鬧。
俊臉頓時一紅,趕緊將謝悠然放開,轉頭沖石虎打了聲招呼:「石捕頭。」
謝悠然也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這可是衙門重地,不太適合卿卿我我柔情蜜意。
尤其還被這麼多人圍觀。
「散了散了,」石虎看出了兩人的尷尬,忙揮散了眾人:「都忙去吧,該幹嘛幹嘛。」
眾人笑著散了,石虎這才回過頭來,道:「咱們進裡面去談吧。」
進了偏廳,三人依次落座,石虎問韓墨辭:「墨辭,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關彝和董路程呢?」
韓墨辭道:「他們還在京城善後,我是先趕回來的。石捕頭,田家有問題,劉勝親口交代,他和鄒恆都曾在田家做事,但我們去田家查問的時候,田家人卻一口咬定不認識鄒恆。」
「這就怪了,」石虎道,「田家為什麼要說謊?」
韓墨辭道:「也許,他們是為了保護駱家。」
「駱家?」石虎和謝悠然都愣了一下,「這跟駱家有什麼關係?」
「鄒恆很有可能是被駱家人帶到昭陽來的。」說著,韓墨辭把他們三人在京中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聽完后,石虎面色沉重,「怎麼說,是有人在暗中指引你們去找那劉勝的?」
「是,」韓墨辭道,「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從目前來看,他並沒有惡意。」
石虎不解,「可是,駱家為什麼要針對大姑娘?你們素日有仇嗎?」
謝悠然搖頭,「並無仇怨。」
「那什麼他們要指使鄒恆對你下手?」
謝悠然苦笑,「我也不知道。」
韓墨辭緩緩道:「或許,是因為呂家吧。」
「呂家?」石虎更加不解了,「怎麼又跟呂家扯上關係了?」
韓墨辭看了謝悠然一眼,隱諱道:「呂家的少東家呂明楓對悠然有意,所以……」
石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呂明楓青睞於大姑娘,引起駱家人不滿,遂買通了鄒恆,屢次對大姑娘發難。這麼說,這數起案子的背後,源頭根本就是一樁感情糾紛?」
他還是想不通,「可是大姑娘已經跟你定親了呀,那駱家又為何要咄咄逼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動手?」
韓墨辭索性挑明道:「因為呂明楓賊心不死,許以平妻之位,執意要娶悠然過門……」
他如果真的死心,就不會在上元夜差人送盞花燈來,賤兮兮地用燈謎來向悠然示愛。
若他懂得避嫌,就不會在謝家新屋的上樑宴上,還派人來送禮,搞得周圍人盡皆知。
他這種種舉止行為,不是分明在告訴他,他還沒放棄么?
石虎一拍大腿:「懂了。駱家大小姐覺得自己呂少夫人的地位受到了威脅,所以從外祖家帶走了鄒恆,並和田家串通口供,對外一致否認鄒恆在田家做過護院的事實,然後指使鄒恆暗中對大姑娘動手,先是唆使王友良和王癩子兄弟二人一把火燒了謝氏美食坊,再是挑撥謝保玉偷盜了大姑娘的弟弟並企圖扔進河裡淹死,給大姑娘一家造成毀滅性的打擊。在墨辭懷疑到這兩起案子背後有牽連並查到了榮安寺之後,鄒恆怕自己形跡敗露,又企圖殺墨辭滅口。未果,乾脆釜底抽薪,直接對大姑娘下手,所以才趁著大姑娘去陽平之際,一路尾隨,伺機殺害。真是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啊,這背後陰謀是一環扣一環,一計接著一計,端的是好心機,好謀划啊。」
想到這些事端都是由一個待字閨中的妙齡少女所為,石虎不禁不寒而慄,連連搖頭。
謝悠然卻道:「不是駱家大小姐。」
「嗯?」石虎和韓墨辭俱都朝她看來。
謝悠然道:「是駱家二小姐,駱雪。」
「駱雪?」
「是。」謝悠然道,「那晚在驛站,鄒恆以為我中了迷香,曾喃喃自語說出怕給二小姐惹麻煩的話。先前我還疑惑,不知是哪家的二小姐,現在我懂了,這整個事件的背後真兇,就是駱家的二小姐,駱雪。」
石虎不解,「可是,她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謝悠然沉思道,「或許是為了替姐姐出頭,或許還有別的什麼理由。總之,這個駱雪不簡單。」
韓墨辭皺眉道:「簡不簡單,審審鄒恆不就知道了。」
石虎嘆了口氣,道:「可這個鄒恆是個硬骨頭,我審了他一夜,他都昏了好幾次,就是不肯開口。」
石虎在衙門當捕頭多年,對付過各種各樣的犯人,會的酷刑不少,如果說連他都沒有辦法,那韓墨辭也就更沒有什麼好辦法了,他下意識看向了謝悠然。
她是警察出身,應該也抓過不少的犯人,審過不少的口供,他們不會的,她或許會。
謝悠然笑了笑,道:「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無堅不摧攻克不下來的堡壘。是人就有弱點,鄒恆之所以不肯張嘴,不過是因為你們沒有抓到他的弱點罷了。他既然不吃硬的,那麼,不妨給他來點軟的,我就不相信,他的身上沒有軟肋。」
石虎眼睛一亮,「大姑娘說的是,那麼你覺得,鄒恆的軟肋會是什麼?」
「他叔叔。」謝悠然道:「當年,鄒恆能為了他叔叔被逼遠走他鄉,如今,又能為了一個女人身陷囹圄,置自身安危於不顧,說明他是個重感情重情義的人,從這方面著手,或許,能有出口。」
石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多謝大姑娘。我這就去跟縣令請示,重新提審鄒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