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身份之謎
一個多月前,韓墨辭匆匆找到他們,告知了呂明楓的真實身份,他們這才知道,他們惹上了天大的麻煩。
悠然被抓走,生死未卜,他們一家人,也面臨著生命威脅。
無奈之下,只得倉皇逃離,跟著韓青山進了鳳凰山。
來到了這裡才知道,韓氏父子竟然是東皇人,而在這個小村莊里住著的,也都是東皇人。
他們大多都是些老弱婦孺,聽說都是政一治一斗一爭下的犧牲品,跟他們一樣,是從東皇逃難來的。
他們在這裡定居,生兒育女,從最初的幾個人,已經發展到了幾十口人,村子也慢慢地壯大了起來。
他們背井離鄉,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從未踏出過鳳凰山,也從未去外界看過。
但這些人都很和善,很好相處,西陵和東皇的官話本就是一樣的,因此,也不存在言語溝通的障礙。
他們一住就是一個多月,日日擔心大女兒的安全,韓墨辭向他們保證,一定會平安將她帶回來。
到時候,他們就遠走高飛,去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生活,這樣,就不會連累躲藏在這裡的東皇人。
所以,他們日日盼,夜夜念,天天都在拜佛禱告,祈求老天讓他們的大女兒平安歸來。
可等來的,卻是她遇險墜崖,至今都生死未卜的消息。
一夜之間,一家人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楊氏和兩個女兒更是夜夜哭紅了眼睛。
這一年來,謝悠然早就成了他們的主心骨,一家人賴以生存的信念,如今,這信念塌了,他們該何去何從?
難道他們也要像這些東皇人一樣,躲在這個小山莊里一輩子嗎?
望著尚在嬰兒床里懵懂無知酣睡的小兒子,楊氏心如刀割,只覺得前路一片黑暗。
「我可憐的大丫啊……」寂靜的空氣里,楊氏啜泣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悲切凄涼。
謝保順低垂著頭,手裡的鐵鉗無意識地撥動著盆里的木炭,垂下的眸底里,是無窮無盡的悲痛和哀傷。
一牆之隔的屋子裡,安然和怡然無聲地躺在被窩裡,姐妹倆都沒有睡意。
聽著隔壁傳來的娘親隱忍的哭泣聲,怡然眨了眨發酸的眸子,輕聲道:「二姐姐,大姐姐不會有事的,對吧?她有老神仙保佑著呢,是吧?」
安然沉默半晌,才道:「是。」
三天了,姐姐墜崖已經三天了,韓叔說,他派了很多人去找,可是依然沒有姐姐的消息。
姐姐,大概是真的回不來了。
黑暗中,她閉上眼睛,眼淚一顆一顆地從眼角滾落了下來。
韓青山的屋子在謝家後面,和謝家一樣,屋子裡也是一燈如豆,顯得格外的寂寞清冷。
這種清冷,不是因為屋子裡燒得炭火力度不夠,而是因為人氣。
滿屋子就只有韓青山一個人,顧影自憐,異常的孤單。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子旁,拿起那隻還剩下半壺酒的牛皮酒壺,仰頭就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一股辛辣直衝喉嚨,他差點被嗆到,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踉蹌著一手撐在桌沿,另一隻手將酒壺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男人垂下的眸子里,隱約有淚光浮現。
不知道是被酒嗆得,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當年號稱千杯不醉的韓副將,如今竟然連一壺酒都喝不了了?」
隨著這聲音,門被吱嘎推開,大踏步走進來一個方臉虯髯的大漢。
大漢披著一身的風雪,步履堅定,身材孔武有力,腰背挺得筆直,雙目炯炯有神。
韓青山看到他,怔了怔,苦笑了一聲,道:「趙將軍。」
此人名叫趙天俅,當年跟他一起,聽命於大將軍梁懷瑾帳下,他們兩人是梁大將軍最得力的兩員副將。如果韓墨辭此刻見到他,一定會認出來,他就是當初自己和謝悠然誤闖入他們打造兵器的地方被發現后,領著人追出來的那個趙將軍。
一陣冷風夾雜著零星的雪花從門外飄了進來,吹得屋裡的油燈燈光搖曳,光芒飄忽不定。
趙天俅抖了抖身上的積雪,隨手將門關上,走近前來,奪過他手裡的酒壺,仰頭就喝了大口。
隨即砸吧了兩下嘴,豪爽地道:「好酒。」
他們鍛造兵器的地方離這裡尚有很遠一段距離,此番他也是翻山越嶺趕夜路過來的。
韓青山沉默著看他,半晌才道:「少主醒了。」
「我知道。」趙天俅點點頭,又仰頭喝了一大口烈酒,這才將酒壺扔給他,抹了抹嘴,道:「我剛剛去看過他了,他睡著了。」
韓青山接過酒壺,也仰頭灌了一大口酒,烈酒入喉,身上的寒意被驅散,這屋子裡的清冷似乎才好了些許。
趙天俅在火盆前坐下來,烤了烤火,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把他的身世告訴他?」
韓青山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來,沒有回答他,只是一口又一口地飲酒。
趙天俅是個急性子,見狀皺眉道,「哎,我說韓青山,我問你話呢,你倒是說呀。」
韓青山道:「天俅,你見過少主的傷口,所以,你應該也看到了他胸口的狼頭刺青。」
趙天俅愣了愣,點頭,「我看到了,可是,這跟我說的事有什麼關係?」
韓青山遲疑了一下,道:「我懷疑,他不是大將軍的後人。」
趙天俅倒抽了一口涼氣,「你說什麼?」
韓青山道:「我說,墨辭他很有可能不是大將軍的遺孤。」
趙天俅斷然起身,「這不可能。當年,不是夫人親手把他交到你手上的嗎?」
「是,」韓青山道,「當年,的確是夫人親自託孤,囑我帶他逃出京城。這些年來,我也是盡心儘力撫養他,從未出過差錯。可是天俅,我總感覺這裡面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
韓青山道:「大將軍和夫人從未跟我們提起過,他們給少主刺過青,而且他胸口上的那隻狼頭刺青,平時也不顯現,只有在飲血之後才會現出狼頭的模樣。你不覺得,這很詭異嗎?」
趙天俅愣了愣,道,「的確有點怪。不過,這又能說明什麼?」
韓青山搖了搖頭,道:「我也說不上來,總感覺哪裡怪怪的。所以,我想暫時還是先繼續向少主隱瞞他的身份,等軍師回來之後再行定奪。軍師神通廣大,見多識廣,或許,他知道這狼頭刺青是怎麼回事。再者,」
他頓了頓,道:「少主身體剛受過重創,老軍醫說他眼下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須得卧床靜養,不宜情緒過激,更忌大悲大喜。這個時候,我如果告訴他,我不是他的親生父親,他的真實身份是東皇已故大將軍梁懷瑾之子,他能接受得了這個事實嗎?所以我們暫時還是保密,等過段時間軍師來了再說吧。」
趙天俅點點頭,「也只好如此了。」
夜色如霜,小山坳里一片靜悄悄,所有的一切,都被籠罩在了一望無際的黑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