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晚了一步
這時場中一聲長嘶，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定了定神，抬眸看過去。
只見棗紅馬載著謝悠然向著茶寮奔了過去，它的雙蹄高高躍起，似乎要帶著謝悠然衝進茶寮，毀了這裡。
小樣，還挺記仇的嘛，知道自己是經茶寮主人之手送給謝悠然的，所以要藉機報復。
看來，它還真是不把背上之人甩下來勢不罷休了。
謝悠然並不慌忙，她一聲嬌叱，雙腿重重地一夾，韁繩死死用力一勒，硬生生地勒停了棗紅馬。
圍觀群眾先前都提著一口氣，生怕茶寮被馬踏了，全都躲得遠遠的，此刻見馬被勒停，不約而同都鬆了口氣。
棗紅馬還在掙扎，謝悠然已不耐煩了，大家都還沒看清楚她是怎麼出手的，就見她抱著馬頭來了個三百六十五度的大旋轉，隨著棗紅馬的一聲長嘶，身高體壯的汗血寶馬轟地一聲倒在了地上，揚起了滿地的灰塵。
幾乎在同時，謝悠然從馬背上飛身而起，在空中一個翻滾，便身形優美地緩緩落在了地上，小手拍了拍，揚眉道：「小樣，我還馴服不了你？」
想當初，在鳳凰山裡和狼群狹路相逢時，她還徒手撕裂過狼的身體呢，小小一匹汗血寶馬，她還搞不定它？
圍觀眾人目瞪口呆，被她這暴力的一手給完完全全地震住了。
場中死一般的寂靜，就連劉一刀在一旁也看得瞠目結舌。
這這這，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斯斯文文的楊柳姑娘嗎？她這分明是女大力士啊！
那匹馬身高力壯，說被她撅在地上就撅在地上了。
真是，讓人不佩服都不行。
汗血寶馬倒在地上，不甘地發出嘶鳴。
謝悠然一腳踩在了它的馬頭上，威脅道：「怎麼著？還不服？」
吃瓜群眾都以為她在對馬彈琴，那馬要能聽懂人的話就好了，但出乎意料的是，馬兒打了一個響鼻，竟然人性化的點了點頭。
「那就起來，讓我騎著你跑兩圈。」謝悠然道。
結果，在眾人驚呆了的目光里，那馬真的從地上翻身起來，然後前膝一屈，跪倒在了謝悠然的面前。
謝悠然走上前，誇獎似的順了順它的鬃毛，然後毫不猶豫地騎上了它，雙腿一夾，「駕」，縱馬而去。
一時之間，塵沙四起，駿馬嘶鳴。
「好！」吃瓜群眾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就連茶寮主人和劉一刀也都忍不住鼓起了掌來。
謝悠然騎著那馬，在曠野上跑了兩圈，這匹馬確實是好馬，身形輕盈，放開四蹄就像是一陣風一樣。
不愧是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汗血寶馬。
梁楚凡遠遠地看著，馬背上的少女青絲翻飛，英姿颯爽，她揚著馬鞭，肆意縱橫，笑容明媚了整個天際。
這一刻，天與地都彷彿不存在了，周遭的一切也都不存在了，他只聽到周圍一朵又一朵花開的聲音。而他的滿心眼裡，瞳孔深處，只有那個驕傲自信的少女，她桀驁不羈地端坐於馬背之上，握著韁繩向他奔來，淺笑嫣然，明麗無雙，就這麼直直地闖入了他的心扉，鐫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在此後的很多年裡，午夜夢回，這一幕，總會時時在他腦海深處湧現。
哪怕他身居高位，坐擁天下，哪怕他後宮充盈，佳麗三千，這個少女，卻永遠佔據了他內心深處最溫暖，最柔軟，也是最重要的位置。
至死，念念不忘。
「好！」眾人的喝彩聲將他痴迷的視線拉了回來，他定了定神，看著洒脫明媚的少女瀟洒地從馬背上跳下來，揚起興奮的笑臉，雙眸閃動著熠熠光芒，神采飛揚地對他說：「這馬，真的送給我了？」
「是。」他笑，聲音里有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寵溺。「你要不要給它取個名字？」
謝悠然道：「就叫閃電吧，它跑起來的時候就像閃電一樣的快。」
她喜滋滋地想著，有了這一匹千里馬，將來去找墨辭的時候，腳程就快多了。
到時候，從迦南關到雍陽，只要兩天的時間就夠了。
她歡快地迴轉身，眉開眼笑地去撫摸閃電的鬃毛，一邊喃喃道：「閃電啊閃電，以後，我就是你的新主人了哦。你要乖乖滴，咱們一起去找墨辭好不好？」
笑容在唇角僵了僵，楚凡眼裡的星芒，漸漸地淡了下去。
劉一刀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他在心裡暗嘆了一口氣，擔憂地看著他的主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楚凡淡淡地道：「放心吧，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有些人，有些事，早已註定。
晚一步，就晚了一輩子。
……
三天後，迦南關的城防布局圖終於到了楚凡的手裡，戰爭，一觸即發。
數日後，靈州的北伐軍悄無聲息地集結到了迦南關外，安營紮寨，只等攻城的號令。
李叢的偵察營發現了異常，彙報給了李叢，然，還未等李叢反應過來，城中已烽煙四起。
梁楚凡的人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了城中，換掉了他部署在各個重要位置的兵力。
裡應外合，幾乎是一夜之間，整個迦南關就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熱之中。
黑風山上，寨子里只剩了兩百兄弟留守，其餘人都跟著楚凡楚義殺去了迦南關。
謝悠然沒有參與這場戰爭，她陪著月娥，帶著小幸運和青兒等人留在寨子里等消息。
這一夜格外的漫長，眾人皆沒有睡意，只有小幸運睡在舒服的嬰兒床里，甜甜地酣睡。
六月天氣炎熱，好在山中晚上氣溫，不會太過燥熱，但蚊蟲甚多，他們點了驅蚊的香料，臨窗而坐，沐浴著皎潔的月光，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身前小几上擺滿了時令水果，有西瓜，桃子，李子，還有一些山裡尋到的野果。
洗乾淨了擺放在桌盤裡，看著很誘人，眾人卻沒什麼心思吃。
月娥一下一下給小幸運扇著蒲扇驅著蚊，神色卻有些心不在焉。
青兒坐在矮几上，雙手托腮，也在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