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我在這裡守著你
他已經知道謝悠然的身份,也知道這個時候,只有她的話王爺還能聽得進去。
謝悠然點頭,安慰梁墨辭:「墨辭,我們就在外面等好了,你也別太擔心,老神醫既然說有解,那就一定有解。」
梁墨辭無奈,只得道:「那好吧。」
一眾人都退出了屋子,謝悠然走在最後,掩上門的剎那,她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
時瑭臉色凝重:「趙將軍,既然確定是王爺是中了蠱,說明這雍陽城裡一定混進了不明身份的人,得儘快揪出那幕後之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明白,」趙天俅道:「我馬上去查。」說完匆匆走了。
時瑭見謝悠然臉色有點蒼白,遂安慰她:「大姑娘,王爺一定會沒事的,你放心。」
謝悠然勉強笑了笑,「他今天早上沒吃什麼東西,我去給他弄點吃的。」
說罷,沖二人點點頭,便往小廚房去了。
藺聞風看著她纖弱的背影,不由自主嘆了口氣。
時瑭見他眉眼並未舒展幾分,心裡一沉。
「藺小神醫,王爺的病,老神醫不會也沒有法子吧?」
藺聞風望著院牆上碧綠的一叢爬山虎,良久沒有做聲。
謝悠然進了小廚房,揮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了她一個人在裡面。
挽起袖子,和面。再把七分的瘦肉和三分的肥肉剁成肉餡,和蔥末、薑末、鹽攪拌均勻。
將和好的面擀成餛飩皮,再在餛飩皮中包入混合好的肉餡,依次放入煮沸的熱水中,等餛飩浮出水面撈出。
煮熟的餛飩放入裝有蝦皮、紫菜、香菜的大碗里,一個個小餛飩皮薄餡嫩,味美湯鮮。
再滴上幾滴香油,她用托盤裝著這碗香氣撲鼻的縐紗餛飩,往梁墨辭的房間而去。
藺老神醫已經離開,屋子裡只有當陽在伺候梁墨辭。
「當陽,你下去吧。」她吩咐道,「這兒有我就可以了。」
當陽躬身退下。
梁墨辭依靠在床頭,面色疲倦,像是剛打了一場仗一樣,嘴唇也微微有些蒼白。
謝悠然有點擔憂:「墨辭,你沒事吧?」
他伸手撫摸她的臉龐,然後,停在了那兩顆因替他的蠱毒著急上火而冒出來的痘痘上面,笑了笑,道:「沒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謝悠然道:「那你要不要先休息?」
「不了,」他的目光落在了床頭那碗冒著熱氣的小餛飩上。「我有點餓了。」
儘管他此刻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是,她親手給他做的小餛飩,他還是想嘗嘗。
「那我喂你吧。」謝悠然端起那碗縐紗餛飩,拿起調羹舀了一個餛飩,吹了吹,確定不燙了,才送入他的嘴中。
她沒有問他老神醫跟他說了什麼,她只是神色安詳地喂著他吃餛飩。
他亦未主動提及,像個聽話的孩子,一口一口地吃著那餛飩,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深深的眷戀。
七月清亮的陽光透過紗窗灑落滿地的金黃,屋子的角落裡擺放著兩盆冰塊,因此,倒也不覺得熱。
只是一碗餛飩下肚,梁墨辭的鼻尖還是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謝悠然打了溫水,投了帕子給他擦乾淨,又輕搖蒲扇給他去暑,所有的事情,她都親力親為。
梁墨辭的心口又隱隱地作痛起來,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謝悠然擔憂道:「是不是又難受了?」
「沒事。」他笑了笑,道:「我就是有點困了,想睡會兒。」
「那你躺會兒。」她扶著他躺平,給他蓋上了薄被。
他的手還緊緊地握著她,目光不肯離開她的臉龐,她的眼睛,神情是從來未有過的眷戀。
「然然,別走。」
「好,我不走,」她柔聲道,「我就在這裡守著你。」
「嗯。」他疲倦地閉了閉眼睛,輕聲道:「然然,我想聽你唱歌!」
唱歌?謝悠然愣了一下:「你想聽我唱什麼歌?」
梁墨辭握著她的手,溫柔地看著她,道:「陽光總在風雨後!」
謝悠然莞爾,隨即,輕唱起來:「人生路上甜苦和喜憂,願與你分擔所有。難免曾經跌倒和等侯 要勇敢地抬頭……」
在她婉轉輕柔的聲音里,梁墨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似是睡著了。
他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黑色的長發散亂在玉枕上,和他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就躺在那兒,神色安詳,長長的睫毛像月牙一般的扇子,在眼瞼上投射下兩排陰影。嘴唇是那樣的蒼白,沒有血色,但面容恬靜澄澈得像個初生的嬰兒一樣,看上去有一種與世無爭的淡然和飄逸。
謝悠然看著他獃獃地出了神。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他輕微的代表著熟睡的呼吸聲傳過來,她才在心底無聲的嘆了口氣,替他掖好被子,輕輕地在他額頭印下一吻,然後,悄然起身,離開。
青竹林里,石榴樹下,石桌旁,藺聞風正在等著她。
見到她,起身道:「大姑娘,家父舟車勞累,我讓他去休息了。」
謝悠然點點頭,「坐下說吧。」
藺聞風坐下。
謝悠然道:「老神醫是怎麼跟王爺說的?」
藺聞風遲疑了一下,才道:「家父跟王爺說的解蠱法子,就是忘情水!」
謝悠然道,「說下去。」
藺聞風道:「家父對王爺說,若想解情蠱之毒,唯有飲用天山山頂忘川湖的忘情水,才能斷情割愛,解除情蠱之毒。但如果一旦飲用了忘情水,就會忘了自己最心愛的人,而且從此以後,清心寡欲,再不會動情。正是因為考慮到大姑娘和王爺的情意,所以,家父才單獨告知了王爺這個法子,至於王爺到底採用不採用,就看王爺自己了!」
難怪梁墨辭和老神醫單獨談話后就變得怪怪的,原來,這個解蠱的法子確實讓他為難。
解蠱吧,就會連她都忘記,兩個人不管有過再深的情愛,也都會從此形如陌路。
不解吧,就得等死。
這確實是個很棘手的問題。也難怪他不再提及解蠱之事,原來,是怕將她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