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孩子還在嗎

  嘩嘩嘩……嘩嘩嘩……


  雨水打在樹枝上發出很大的聲音,像要出遠門的人急急的穿蓑衣,很是迫切。


  蘇羽兒睜開眼睛,眼皮無力,眼睛也沒有焦距。


  她有那麼一會兒不知道自己是誰,在做什麼,在哪。


  那種完全的空白讓她下意識的慌。


  但很快,微弱的嘩嘩聲從窗外傳來,蘇羽兒腦中劃過什麼,看向窗外。


  窗戶關著,窗帘沒拉,她能看見外面的景色。


  天是暗的,雨在下,微光透進來,她剛好看見打在窗戶上的水珠,一顆顆的,模糊又清晰。


  這是……


  身子動了動,腿上傳來一股痛,蘇羽兒僵住。


  就在她僵住的時間裡,一個溫涼的唇落在她額頭,然後手臂收緊。


  蘇羽兒猛然這個手臂,聲音顫抖的問,「孩子還好,對不對?」


  如果說,前幾秒她還有種做夢的感覺,那現在她就無比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做夢,自己在皇甫夙寒懷裡。


  那種想假裝是夢都假裝不了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絕望。


  皇甫夙寒沒回答,只是力道又緊了兩分。


  這讓蘇羽兒心裡的恐慌像春風吹又生的小草般瘋長。


  她抓著皇甫夙寒的手臂,像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艱難的叫,「皇甫夙寒,你……唔!」


  唇被封住,突然的讓蘇羽兒驚怔,愣愣的看著他。


  眉黑若墨,瞳仁暗沉,明明現在的他隱在暗夜中,她看不清晰,可她就是能想象到他此刻的神色。


  凜冽,冰冷,攝人。


  心咚的一聲下沉,如從懸崖峭壁跌落,摔的粉身碎骨。


  蘇羽兒完全忘記了皇甫夙寒,忽略了他可怕的吻,忽略了唇上傳來的痛感,一動不動。


  是孩子沒有了嗎?

  沒有了,是嗎?


  不然,他怎麼會這麼兇狠的吻她?

  連她的情緒都沒有顧慮到。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腥鹹的味道從臉頰落到兩人相接的嘴裡,漫開苦澀的味道。


  皇甫夙寒停住。


  蘇羽兒嘴唇顫抖,但她強忍著,手攀到皇甫夙寒手臂上,身子前傾,沙啞著聲音問,「孩……孩子呢?」


  聲音碎的不行,哽咽也隨著話語漫出,像落地摔碎的珍珠,讓人心疼。


  皇甫夙寒沒說話,唯獨一雙手臂用力,收緊。


  「你……你說話啊!」


  「說話啊!」


  「……」


  孩子……


  她的孩子……


  她們的孩子……


  「嗚嗚……」


  蘇羽兒捂住嘴,還是控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皇甫夙寒把她抱起,吻落在她法定,落在她額頭上,眼睛上,鼻子上,臉上,把她的眼淚全部吞進,這才嘶啞著聲音說:「孩子在。」


  哭聲猛然卡住,蘇羽兒淚眼朦朧的看著皇甫夙寒,一動不動。


  卧室里沒開燈,只有外面的光透過窗戶,稀稀拉拉的照進來。


  她隱約看見他的輪廓,忽明忽暗,像黑夜裡被烏雲籠罩的星星,照亮她被黑暗侵蝕的心。


  「你說什麼?」聲音顫抖,蘇羽兒眼睛都不眨的看著皇甫夙寒,臉上是難掩的激動。


  皇甫夙寒唇壓在她顫抖不已的睫毛上,聲音沉沉,「孩子還在。」


  說著,拉著她的手放到肚子上。


  微凸的觸感,細膩的肌膚,那是孩子。


  蘇羽兒立刻摸肚子,然後猛的抱住皇甫夙寒,一下哭了出來,「我還以為孩子沒了……」


  「在,孩子在。」皇甫夙寒抱緊她,細碎的吻再次落在她發頂,只是眸里神色並不輕鬆。


  「二爺,孩子是保住了,但我不敢保證毒液似乎進入到孩子的體內,抱歉。」


  皇甫夙寒閉眼,唇壓在蘇羽兒額頭上。


  這個夜晚,雨下的很大,莊園里的氣息沒有因為蘇羽兒的醒來而鬆緩。


  「老爺。」門外聲音傳來,蘇源閉目養神的眼睛猛然睜開。


  「進來!」


  他站起來,看著門外,眼裡帶著著急,迫切。


  宋成和打開書房門走進來,一眼便看見站在沙發前的蘇源。


  走過去,停在蘇源面前,「蘇小姐醒了。」


  話落,蘇源緊繃的情緒瞬間鬆懈,整個人都跟著晃了晃。


  宋成和趕忙扶住他,「老爺,保重身體。」


  最近蘇源的精神很不好,尤其是在給了他照片后,蘇源的臉色並明顯變的不好,整個人也帶著一股疲憊。


  而昨天,接連發生的事更是讓兩人應接不暇。


  甚至到現在,皇甫正雄都還沒醒過來。


  「沒事,我沒事。」蘇源擺手,手扶著頭,坐到沙發上。


  很快,他問,「她精神怎麼樣?有沒有不對?醫生有沒有去檢查?」


  一連幾個問題,可見他的擔心。


  宋成和點頭,「您放心,皇甫夙寒一直陪著她,不會有事。」


  蘇源搖頭。


  皇甫夙寒什麼時候沒陪著蘇羽兒?

  他幾乎每天都在蘇羽兒身邊,可就是這樣,還是躲不過那些陰暗的手段。


  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起身說:「我去看看她。」


  自從知道蘇羽兒可能是何琳的後代后,他就控制不住的去疼惜這個孩子,尤其在看見她的家庭資料后,他更是覺得這孩子不容易。


  宋成和原本想著蘇羽兒醒過來,蘇源就可以放心,可以安心的去休息了,沒想到他還不放心。


  宋成和心裡無奈嘆了一口氣。


  蘇源這麼明顯的變化,他知道是什麼原因。


  兩人來到卧室門口,保鏢在門外站著,還有一個清雋的男人,史博。


  「蘇老。」史博看見來人,頷首。


  蘇源點頭,看向緊閉的卧室門,「人怎麼樣了?」


  史博抬頭,臉上神色平穩鎮定,然後看著蘇源說:「醫生在裡面。」


  蘇源,「我進去看看。」


  史博眼睛動了下,轉身拉開門。


  蘇羽兒被皇甫夙寒抱在懷裡,眼睛紅腫,臉色緊張。


  她已經不哭了。


  在被皇甫夙寒安撫情緒后,她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身體,也知道自己不能激動。


  所以很快恢復,現在看見醫生,她還是不放心。


  皇甫夙寒就抱著她,看著她緊盯醫生的雙眼,裡面是緊繃的情緒。


  她還是不安。


  眸光微動,皇甫夙寒看向醫生。


  醫生接觸到皇甫夙寒的視線,快速看一眼皇甫夙寒便收回視線。


  「怎麼樣了?」蒼老關切的聲音傳來,蘇羽兒一頓,看向來人。


  蘇源和宋成和一前一後的走進來,臉上眼裡的擔憂在兩人對視的那一刻明顯落進蘇羽兒的眼裡。


  蘇羽兒一頓,下意識叫,「蘇老。」


  在潛意識裡,她還是不習慣叫蘇源為爺爺。


  蘇源也不在乎稱呼,他見蘇羽兒神色萎靡,憔悴,沒有血色,心當即就緊了。


  「好點沒有?」他唇動了動,還是看著蘇羽兒問了出來。


  老人的關切,眼瞼下的疲憊,蘇羽兒看的清清楚楚。


  她心裡生出一股暖流,點頭,「好多了,您不要擔心。」


  如果說看見蘇源之前,她還很恐慌,很不安,那現在她的心平靜了。


  孩子有事,不止她一個人擔心,著急,還有很多人在乎她的安危,她不能讓大家跟著擔心。


  尤其是皇甫夙寒。


  想到這,蘇羽兒看向抱著她的人。


  他這一晚都沒好好休息了吧,看著那雙深淵般的眼珠上瀰漫的血絲,看著他眼瞼下的青黑,蘇羽兒心疼了。


  她痛,他會比她更痛。


  「皇甫夙寒,我沒事。」喉嚨梗了下,蘇羽兒的手撫向他的眉眼。


  眼前的人擁有傾城的容貌,絕代風華,而他眼裡唯有她。


  蘇羽兒,你這一生,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牢記這個人。


  小臉上綻開笑,似烏雲掃過,一切都明朗起來。


  皇甫夙寒眼眸瞬間黢黑,似有兇猛的風暴在裡面席捲。


  他拉過蘇羽兒手,放到唇邊親吻,黑的看不到底的眼睛深深的看著她。


  蘇羽兒把頭埋在他懷裡,閉眼。


  她不要去看醫生,不要去緊張,不要去擔憂。


  因為,有人比她更擔心。


  蘇源站在床前看著兩人,那無聲的感情,默契,像一個堅固的城牆把兩人包裹,誰也攻不破。


  醫生給蘇羽兒檢查完,蘇羽兒已經在皇甫夙寒懷裡睡了過去。


  她的身子骨本就弱,這次的蛇毒讓她的身體遭受了極強的衝擊,導致她現在的身體連個孩子都不如。


  皇甫夙寒小心輕柔的把她放到床上,再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凝著她恬靜的睡顏,好一會才轉身出去。


  蘇源,宋成和,醫生已經等在外面,見皇甫夙寒出來,幾人都看過去。


  這裡,最是疲憊的人不是蘇源,也不是史博,更不是緊繃著狀態給蘇羽兒檢查的醫生,而是皇甫夙寒。


  蘇源以前對皇甫夙寒不了解,但比外人知道的多一些,儘管如此,心裡對皇甫夙寒的評價也僅限於表面。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才真的知道皇甫正雄為什麼這麼喜歡這個兒子,為什麼對這個兒子又愛又恨。


  「去書房。」蘇源對皇甫夙寒說,然後看向宋成和,「準備點吃的。」


  今天得知蘇羽兒被蛇咬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醫院,而皇甫正雄手術還沒結束。


  他問了情況后趕緊回來,到現在,他沒合眼,皇甫夙寒亦沒合眼,在卧室里一呆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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