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被遺忘的孩子
皇甫佳柔。
那個從出生開始就被遺忘了的孩子,似乎隨著她母親的消失也跟著消失。
蘇羽兒看向皇甫一諾,稚嫩的小臉上儘是單純的笑,那簡單的快樂盈滿她寶石般的眼睛,讓人喜愛的移不開眼。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蘇羽兒心裡突然生出複雜的感覺。
忽的,疼痛從頭上傳來,蘇羽兒哎呀一聲,下意識伸手捂住頭,抱著皇甫一諾的手便鬆了。而皇甫一諾正拿著花瓣燈在不斷的搖晃,小身子也跟著搖晃。
蘇羽兒這一松,她也跟著朝旁邊倒,蘇羽兒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冷風襲來,一隻手臂穩穩拖住皇甫一諾,蘇羽兒愣了,皇甫一諾也愣了。
皇甫隸湯沒抱過孩子,半彎著身體,拖著皇甫一諾的綿軟的身體就不再動,整個人呈現出一股詭異的僵硬。
皇甫一諾有了反應,喲了一聲,身子也跟著跳了下,似乎在好奇這位帥氣的叔叔是誰。
可她這一跳,皇甫隸湯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更緊的抓住皇甫一諾的衣服,這就導致皇甫一諾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朝旁邊歪倒。
蘇羽兒反應過來了,趕緊抱住她,「不準亂動!」
被斥,皇甫一諾也不哭,反而還笑起來,身子在蘇羽兒懷裡扭,似乎她很喜歡剛剛的動作。
蘇羽兒知道小傢伙皮的很,也就在皇甫夙寒面前收斂些,懶得說她,趕緊對站直身體的皇甫隸湯道謝,「謝謝大……」
話出口,蘇羽兒一下卡主了,臉色有些尷尬。
皇甫隸湯雙手插進兜里,聲音如以往般平穩,「沒事。」
他視線看向皇甫一諾,皇甫一諾也正看著他,看見他看過來,眼睛一亮,立刻把手裡的花瓣燈舉起來,對他擺,「嗯嗯嗯!」
蘇羽兒覺得皇甫一諾是人精,看見漂亮的,好看的,絕對奉上自己的笑臉,一個都不落下!
皇甫隸湯看懂了皇甫一諾的意思,他彎身,看向花瓣燈,聲音穩重,卻不自主的放輕,「給我?」
皇甫一諾立刻把燈貼到皇甫隸湯身上,笑的像朵花。
皇甫隸湯拿起花瓣燈,眼底的深邃變的柔和,他看向皇甫一諾,「謝謝。」
皇甫笑的裂開嘴,對皇甫隸湯伸手。
蘇羽兒額頭的太陽穴一下下的跳的厲害。
可愛的孩子誰都喜歡,尤其是長的可愛還愛笑的孩子,更是吃香。
蘇羽兒看得出皇甫隸湯喜歡綿綿,所以當皇甫一諾朝皇甫隸湯伸出手時,蘇羽兒也順勢把她牽過去。
皇甫隸湯第一次眼裡露出忐忑,他看向蘇羽兒,唇動了動,問,「怎麼抱?」
蘇羽兒還第一次看見一本正經卻又有些無措的皇甫隸湯,臉上添了笑,仔細教他。
聰明的人都學的快,很快皇甫隸湯把皇甫一諾抱起,但因為第一次抱孩子,他不敢亂動,整個人就顯得有些僵硬,生怕力氣重了,把皇甫一諾勒到,又怕力氣小了,皇甫一諾縮下去。
蘇羽兒看著他這模樣,有些想笑,又指點一番,倒是皇甫一諾,一點都沒有不自在,反而很樂呵。
因為她感覺這個叔叔的懷抱和爸爸一樣的穩當。
她很喜歡!
對於喜歡的東西,皇甫一諾開啟萌娃模式,在皇甫隸湯懷裡玩耍,不時說她的火星語。
漸漸的,皇甫隸湯適應了,僵硬的身體變軟,沉穩的臉也多了絲柔和,開始仔細看懷裡笑的燦爛的小臉。
和蘇羽兒很像,笑起來的模樣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一個是縮小版。
「進去吃飯。」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皇甫隸湯一僵,眼裡的溫和像開到一半的花朵,停住。
蘇羽兒轉身,穿著黑色毛衣的人走過來,臉上是淡漠的神色。
她皺眉,「怎麼沒穿外套?」
快速走過去,蘇羽兒臉色很難看。
以為自己身體好就可以為所欲為?
蘇羽兒瞪皇甫夙寒,「進去!」
皇甫夙寒牽過她的手,聲音低沉,「不冷。」
他看向皇甫隸湯,準確的說是皇甫隸湯的背影,濃黑的劍眉在路燈下顯得愈發清冷。
皇甫隸湯是背對的皇甫夙寒,皇甫一諾就剛好是面對皇甫夙寒,小傢伙一看見皇甫夙寒,當即伸長脖子,「爸爸!」
稚嫩的聲音清脆的在路邊響起,落進皇甫隸湯的耳里,他抱著皇甫一諾轉身,朝皇甫夙寒走去,「二爺。」
皇甫一諾沒忘記誰才是她的衣食父母,早早的就對皇甫夙寒張開手臂,「爸爸爸爸!」
皇甫夙寒伸手抱過她,皇甫一諾就立刻抱住他脖子,小臉在他脖子上蹭啊蹭,這動作不知道是跟蘇羽兒學的還是本就是娘倆,有些習慣也遺傳了過來。
蘇羽兒擔心皇甫夙寒著涼,趕緊拉著他朝客廳里走,「你這樣很容易感冒的!」
「不會。」
「萬事無絕對,注意些總是好的,以後不許這樣了!」
「……」
「我會生氣的,知道嗎?」
「……嗯。」
著急氣憤的聲音隨著越走越遠的身影而消失,皇甫隸湯站在原地,深邃的眼裡浮起很多神色,一些被他死死壓著,故意埋藏的心思此刻也一點點上涌。
「羨慕嗎?」邪魅的聲音傳來,一個火紅的身影停在他身旁。
皇甫軒烈眯眼,嘴角始終勾著邪肆的笑。
他看著那走進客廳的一雙人,嘴角的弧度加深,看向身旁立的筆直的人,「嫉妒吧?」
「是不是在想,如果蘇羽兒旁邊的人是你就好了。」
悠悠的語氣卻是篤定,皇甫軒烈一雙桃花眼越發迷人。
皇甫隸湯轉頭,眼睛靜如湖水,「你也只能看看。」
大哥不說二哥,大家都差不多。
皇甫軒烈嘴角的笑有一秒僵硬,很快,他轉身,抬頭看天,聲音幽幽,「又一年過去了,這日子怎麼越來越無聊了……」
夜晚,樓上書房,皇甫正雄看著坐在他對面垂著眼的人,「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日子還得過,你這個當父親的,做好你的事,別到最後弄的一團糟!」
按理說今天皇甫璟該回來的,在皇甫正雄眼裡,皇甫家的人流著同樣的血,不管怎麼樣,始終是一家人。
而事情已經過去,就該學會放下。
顯然,皇甫璟還沒放下。
皇甫海點頭,「我會說他。」
皇甫海臉色不大好,家還是那個家,但卻已經不是那個家,而經過這大半年,知道許多不知道的事,他突然間心累,頭上生出了許多白髮。
皇甫正雄怎麼會不懂自己的兒子,看他這樣,知道自己多說無用。
「那個孩子呢?」這是他今晚找皇甫海要說的第二件事。
「哪個孩子?」皇甫海一下沒反應過來。
皇甫正雄臉色頓時一沉,「璟的女兒,你孫女!」
皇甫海眉頭微皺,「在別院養著。」
那個孩子像是多餘的,從出生開始皇甫璟就沒在乎過,但當時好在有於家,蘭美欣,那孩子要好一點,後面於家被送走,蘭美欣也出事,孩子就孤零零的在那。
但畢竟是皇甫家的血脈,他找了傭人專門伺候,現在想想好像三歲了。
皇甫正雄看皇甫海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臉色變得難看,「那是你親孫女,你有時間多花點心思在那孩子身上,都比你現在頹廢的好!」
不愧是自己的父親,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皇甫海臉上不再有隱藏,手臂撐在腿上,手插進頭髮,臉上神色在一瞬間老了許多。
她最愛的女人被他敬愛的母親所毀,他卻什麼都不知道,傻傻的活了這麼多年。
他痛,他恨,卻沒有一點辦法。
這世界上最怕的不是仇人殺了你最愛的人,而是殺了你最愛的人是你最敬重的人。
你想報仇都不行。
這樣的痛苦折磨著皇甫海,讓他心力交瘁。
皇甫正雄如何看不出,但半年過去,這些事該放下了。
他想到皇甫一諾,想到那愛笑的一張小臉,似乎她一笑,自己的人生也充滿了陽光。
皇甫正雄語氣和緩了些,「海兒,路可以後退,人卻只能往前看,你的人生還長,還有隸湯,軒烈,璟,那三歲的孩子,你要多為他們想想。」
如果在以前,皇甫正雄是絕對說不出這麼一番語重心長的話的,可在有了皇甫一諾后,他開始充滿了希望,他鐵石般的心腸也開始變軟。
皇甫海抬頭,一雙眼睛痛苦的不滿血絲。
皇甫正雄說:「那孩子還小,沒了母親,父親不管,你更要疼她,不要讓她走上一輩的老路。」
皇甫海臉色一變。
皇甫正雄眼裡一瞬間浮起隼厲的光,「你要知道,之前她都是被她母親和她奶奶帶著的。」
皇甫海回了去,坐在車裡直接打電話問別院的人孫女的情況。
父親說的對,他不能讓上一代的恩怨再延續下去了。
這個夜晚並沒有結束,皇甫海走後,皇甫正雄叫了皇甫隸湯下棋。
「這又一年過去了,你也三十有一了,什麼時候給爺爺帶個孫媳婦回來?」棋盤上戰得正酣,皇甫正雄不經意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