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放不下啊
蘇羽兒轉移話題的本事是越發爐火純青了。
阮玲玉轉身就走。
蘇羽兒叫的叫不回來。
而看著阮玲玉離開，蘇羽兒臉上卻沒有任何傷心，反而是開心。
甚至拿著手在被子上拍起來，笑的樂不可支。
皇甫夙寒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蘇羽兒這幅模樣。
他皺眉。
那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頭髮也亂了，手還一下下的拍著。
他就沒見她這麼高興過。
但想到剛剛來過的阮玲玉，也就不稀奇了。
「待會肚子痛。」皇甫夙寒來到床邊坐下，把蘇羽兒亂了的頭髮順直。
蘇羽兒立刻抓住他的手說：「皇甫夙寒，小玉原諒我了，她原諒我了，我好高興！」
「真的好高興。」
皇甫夙寒看蘇羽兒說著高興，眼裡流著淚，眉頭皺的更深了，眼裡卻劃過無奈。
「我知道。」他低聲，指腹楷過蘇羽兒的眼淚。
蘇羽兒眼淚一下就流的厲害了。
「我都以為她不會再理我了，我不想失去這個朋友，但想到她能幸福，失去她，也沒事。」
蘇羽兒哭著說，哭的皇甫夙寒心都疼了。
把她抱住，「我知道，我都知道。」
旁邊月嫂看見蘇羽兒哭，趕緊說：「少夫人，不能哭啊，做月子期間一定不要哭，眼睛會壞掉的！」
從月嫂來了到現在，蘇羽兒都沒有哭過，這是第一次。
她不得不提醒。
皇甫夙寒當即說：「不要哭了！」
語氣都帶著命令了。
蘇羽兒抬頭，看這個嚴肅的男人，好像她要再不聽話就會給她很大的懲罰。
但她知道他不會。
他捨不得。
蘇羽兒自己把眼淚抹掉，抱住皇甫夙寒，「皇甫夙寒，我感覺自己現在好幸福。」
小女人不哭了，皇甫夙寒沉著的臉自然也就柔和。
而聽著她的話，眸子眯了眯，「你會更幸福。」
蘇羽兒揚起嘴角，「嗯！」
……
覃睿菱回到公司，但她沒有如以往般的忙碌，而是坐在辦公桌后發獃。
她在想皇甫夙寒說的話。
一遍遍的，在腦子裡重複了無數遍。
尤其一句話。
我只要她開心。
為了羽兒開心，所以他要給羽兒一個完整的家。
也就是說，他在告訴她，為了羽兒，放掉一些東西，接受一些東西。
她會更幸福。
羽兒也會更幸福。
可她過不了那一關。
真的過不了。
不管她怎麼想，心裡都有一道坎。
她跨不過去。
覃睿菱低頭，把臉埋在手臂里。
徐宋進來，看見的就是覃睿菱這個模樣，像受了打擊般，一蹶不振。
他剛剛出差回來，一回來便聽說她回來了。
他緊趕慢趕的，卻看到她這般模樣。
他停在辦公室里，好一會走過去。
「怎麼了？」聲音少了平時的恭敬，多了關心。
覃睿菱僵了下，然後搖頭。
徐宋很少見她這樣，即使公司再艱難，遇到再大的問題，她都不會。
只有遇到肖宴馨的事，她疲憊。
可現在，蘇羽兒不是剛生產？
她應該很開心才對，怎麼會這樣？
腦海里劃過一個人，徐宋垂在身側的手握緊。
「有什麼事不要憋在心裡，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好久，徐宋說。
覃睿菱的心開始顫動，好一會抬頭，雙眼沒有一點神採的看著徐宋，「徐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要是在以前，覃睿菱肯定不會說，但現在，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很糾結，很矛盾，她想找一個人說說。
不然她會被逼瘋。
徐宋，「你說，我聽。」
覃睿菱眼裡出現一道裂痕，然後有無數的東西從裂縫裡冒出，很多徐宋沒見過的神色都在這一刻出現。
「自我有記憶開始我就知道很多東西不是自己想要就能要的，我從出生開始我就沒有爸爸，我只有我媽，我媽對我很好，她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女人。」
「可你知道嗎？她被人，她被人給糟蹋了，我親眼看著的！」
覃睿菱騰的站起來，指著自己的眼睛，此刻裡面全是恨，怒，腥紅。
她說：「我親眼看見她被那些畜生糟蹋的。我恨啊！我真的恨啊！」
「我要找那些人報仇，可我太小，我沒有辦法，我只能忍，我把那些人的每一張臉都刻在自己腦子裡，我發誓我一定要把他們碎屍萬段！」
她臉上都是被恨布滿的猙獰，扭曲。
她激動，她瘋狂。
但逐漸的，她臉上浮起點點溫柔。
「你不知道，當初我有恨老天爺，我明明什麼都沒做，我媽也什麼都沒做，為什麼我們會受到這樣的不公平。」
「可後面，一個善良的女人把我帶回家，給我吃穿。給我溫暖，像我的親生母親一樣帶我好。」
覃睿菱臉上的恨一點點褪去，她臉上眼裡都是感激，「我過了好幾年的好日子，真的，我現在回想，那段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她臉上出現緬懷，但很快，她臉色一轉，「可你知道嗎？好日子是會到頭的！我看見了那些壞人，我要殺了他們，我跟著他們去了那個聲色場所，呵呵……呵呵……」
覃睿菱突然笑起來，笑的瘋狂，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覃睿菱跌坐在椅子上，笑的顫抖，眼淚跟著流下來，她眼裡都是悲愴，滄桑，「我就是在那裡面遇見他的，羽兒的父親，查爾德。」
徐宋的手緊的骨頭凸起，青筋根根往外冒，他說：「我見過他，對不對？」
覃睿菱眼睛一頓，然後閉眼，「對，那天在病房，就是他。」
徐宋拳頭捏的咯咯作響，眼裡儘是壓抑。
他知道，他這麼多年的守護可要就要分崩離析了。
覃睿菱沒注意到他的神色，眼神飄遠，「就是他，我的人生走上了我想都想不到的路。」
「我現在回想，我都不知道我怎麼跟他在一起的。怎麼生了孩子，怎麼走到了現在，像夢一樣。」
「可是，覺得像夢，想起來卻不是夢，那些是真實發生過的。一想起來還是會心痛，會恨。」
「我放不下，放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