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父盼子還 一
天空漸漸地接近黎明，但毒池上方的冰凍霧氣卻仍未散去。而司徒少程和淩霜子經過一晚的休息後就精神大振，所以他們並沒有在此地逗留，而是快馬加鞭地跑往森林深處，期望能與其他人匯合。
當所有人都離開後，毒池依舊恢複了原有的那一種死寂，甚至連半點生靈氣息也無法察覺到。冷淩羽潛入到毒池的深處中修煉，是生是死，亦無人知曉。唯獨是一直有人對其充滿了牽掛，無論他去到何處，都總要跟到何處。那些失而複得的東西，又怎會輕易地再次放手。
冷幽風並未真正地離開冷淩羽，而是暗中尾隨著他。兩者幾番相見，都是黯然相對，兩兩癡呆。唯獨是這一次，冷淩羽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轉變，冷幽風才敢偷偷地窺探他一眼。而更值得慶幸的是，冷淩羽並沒有發現他的行蹤。
赤紅的土壤上泛著毒霧，墨綠的樹木伸展而出的枝幹非常恐怖。但這一切，都無法阻擋來人的腳步。
冷幽風腳步浮泛地走向毒池旁，當他凝望著沒有半點水紋的池麵時，便感到心如刀割。碧落黃泉，也總有半點的水浪。但這一回，卻連水浪也沒有半點。在這樣的情況下，冷淩羽還真的是凶多吉少。
眼底翻湧的惡浪，使冷幽風不禁憶起了冷淩羽被迫跳落神池的那一幕。那是多年前所發生的事，冷淩羽的神力也是在那一朝盡喪。他雖然沒有死去，但卻活得比死還要痛苦。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冷幽風。
當時就是因為眾長老的胡言亂語，加上冷幽風又誤信讒言，才會導致這悲劇的發生。後來他細細一想，加上又有靈玉為憑證，冷幽風才恍然大悟。原來那莫須有的罪名，以及劉雪玉的話，都隻不過是假的。
寂靜之際，冷幽風緊緊地捂著心髒，感到痛苦不已。就算是那難有的苦淚，也強行被他凝在眼中。
他隻會成為一個罪人，一個不值得被人原諒的人。天魔宮裏的一些人，心術不正，圖謀不軌，為了達到目的，於是便借刀殺人，讓其骨肉相殘，從而坐收漁翁之利。隻是這一切，冷幽風全然不知，甚至還被蒙在鼓裏。
盡管冷淩羽知曉內情，但他卻沒有公之於眾。畢竟那用苟延殘存換來的命，早已沒有什麽資格留在那個萬人敬仰的地方了。
冷幽風一直都閉關修煉，把所有大權都交由眾護法和眾長老掌管。這樣一來，他就如同一把利劍。當磨得越鋒利的時候，就變得越冷。而殺人的時候，就更容易致命。無形之中，就毫無聲息地傷害了其身邊的所有人。
現在的這一把利劍，其上早已消逝了鋒芒，並且色澤慘淡，這多載以來的父子恩仇，其劍底裏早已烙著血跡斑斑。誰也沒有料到，這把劍竟然滴落著冷淩羽的鮮血。可誰也不會知曉，冷淩羽的情心已經被冷幽風親手毀碎了。
“羽兒，羽兒，你為何要這樣做？”
“你不是答應我要回家的嗎？可為何現在你要選擇自盡？”
“不過，這都是我的錯，這都是我的錯！是我太過奢望了，才會把你步步逼上絕路。”
“天呐！你告訴我，我該如何選擇？我已經失去得太多太多了，我現在隻想讓羽兒平安無恙地回來。”
“嗬！可是這又有什麽可能呢？羽兒是不可能再回來的。”
冷幽風有點精神頹喪地凝望著毒池，其上的寒霧雖然未被罡風驅散，但冷淩羽的身軀卻已經被池水所淹沒。當年他跌落神池，打撈上來後就神力盡喪。而今他跳落毒池，隻恐怕早已屍骨無存了。
這一刻，冷幽風真的是愁難了，恨難描，他哭煞與冷淩羽難以再團圓。估道父子相見，豈料反作奈何橋。父子情，吹折了，愁聽毒池杜鵑叫。冷幽風在此間潸然淚下，他舍不得冷淩羽就此離去。
他現在正值迷茫，就好似人若醉一樣。幽幽怨怨地淚雨如潮，沉沉痛痛地望水流去。並且淒淒切切地步履艱難，一步一步地走到毒池旁。
誰也不會料到，冷淩羽竟然會跳落毒池中。但誰也沒有知曉，冷淩羽僅是為了修煉而已。這事實的真相，就隻有淩霜子和司徒少程才知道，而其他的人，卻完全不知曉。
“看來我無論怎樣做，最後都隻會得到同一個結果。”
“我不僅沒有保護好羽兒，還不斷地傷害著他，我不能原諒我自己。”
冷幽風手中捧著那一塊破碎的靈玉，暗暗流淚。靈玉已碎，就代表冷淩羽不再是天魔宮的一人，又或者是他已經死去。
當日冷淩羽通過強大的靈魂力量來將之震得粉碎，之後並沒有一絲懊悔，看來他對冷幽風和天魔宮的恨，真的是很深很深，深到望不見盡頭。
傷心失落之際，冷幽風突然想到了心靈呼應。若果對方仍未死去，那一定會喚醒對方的靈魂。但就在這瞬間，他的內心驟若鉛沉重。他真的很害怕，那千聲的呼喚也得不到一絲的回應。
冷幽風的眼前漆黑一片，他無論如何尋找，如何呼喚，也望不見一處光明的地方，更不用說將冷淩羽的靈魂喚醒。
“羽兒，羽兒……”
“你到底在哪裏？你能傾聽到我對你的呼喚嗎？”
眼前隻有狂風卷席，落葉紛飛，就是望不見前方的路，更是望不見冷淩羽的靈魂所在。
“冷幽風，你曾經許下過諾言，為了晉升聖者，就要以冷淩羽的生命作為代價。你現在這樣瘋狂，是要違背當年的諾言嗎？”
黑暗之中傳來了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但就是不見到有半道人影或鬼影。
“哼！那也是當年的事了。我現在要救羽兒，我該如何選擇？”冷幽風對著那一片黑暗大喊道。
“哈哈哈！冷淩羽是神族的劫禍之源，是星象中的煞星。你成功將之驅逐與誅殺，不正是上上之舉嗎？現在又何必要將之救活。”笑聲非常可怕，甚至連前者也感到忌憚。
“哼！一派胡言。當年就是因為我聽信了你的鬼話，我才會失去了羽兒。”冷幽風指著前者，辱罵道。
“嗬嗬！可你同樣成為了聖者。若不是搭上了冷淩羽的這條命，你距離聖者還有迢迢路遠。”
“現在我願意用這個聖者換回羽兒的命，你可否答應？”冷幽風落落大方地問道。
“你能成為聖者，隻是冷淩羽把所有的神力都奉獻給你，你才有如今的輝煌。當年那個被人辱罵而墮落的廢物，都是拜你所賜。所以你要好好地珍惜當前，不要負卻了冷淩羽對你的一片苦心。還有，你可是否聽說過人死能複活？”黑暗中的聲音帶著冰冷的笑意，對其細細地解釋道。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休想騙我。”冷幽風用力地甩了甩腦袋，他一直都不認為這是他的緣故。
“隻可惜，事實擺在眼前，你也無須為自己辯解。”
“既然如此，那你告訴我，我該如何救羽兒？”冷幽風焦急萬分地問道。
“人死不能複活，請節哀順變！你目前能做的，就是不斷地變強，早日讓神族歸一。你的這身力量，都是流淌著冷淩羽的鮮血，可想而知，他為了你，一直都在作犧牲，隻是你不知道罷了。該覺悟了，冷幽風！”邪惡的聲音漸漸地消沉下去，但恐怖的笑聲卻一直久之不散。
“嗚！羽兒，羽兒……這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嗎？我就真的不能再見到你嗎？”。
“哼！既然事已至此，那就算是滅了天罡海和天仙宮又如何？我是絕對不會白白地望著羽兒慘死的。”
冷幽風眼前的霾雲漸漸地撥開，而那個萬惡之源的毒池又再次呈現在他的眼前。他的掌心，竟然強行把一塊巨石攥得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