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形跡可疑
第494章 形跡可疑
屋裡打包的人獨自等了一個多鐘頭,不見同伴回來,甚是納悶。豎起耳朵貼門聽了又聽,院子里幾乎沒有大的聲響。
外頭的壞人怎麼還不殺進來?趴在窗邊,隔了一層紙,瞧不見,干著急。
反正下了決心搬家,這房子也就不必和從前一樣處處愛惜了。
窗戶紙上用一根毛筆杆子戳出個小小的圓孔。陳醒對準了小洞,眯著眼警惕地往外瞅。
小美轉身走了。這一次離別莫名地令人傷感。
看著章文軒和啟瀾愣站著半天不動,陳醒再也憋不住,推開門拖著傷腳一瘸一拐地往外跑。膝蓋疼痛,他跑不快。
半路上還被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拉住胳膊,一步也動不了,急得大喊:
「人都走遠了,快和我一起去追啊!」
「她有事回去了,以後還會來的。」
啟瀾言不由衷,躲避著他質疑的目光。
章文軒默不作聲低垂著頭,折射出內心的糾結和掙扎。
陳醒半信半疑地把胳膊抽了回來。斷定他們有所隱瞞,追問下去又怕二人難堪,連忙岔開了話題:
「章兄,還記得昨晚我們在衚衕里聽到的自行車鈴鐺嗎?」
「記得,後來你見到騎車的人了?」
「小眼睛,刺蝟頭,高個子」
他扳著指頭一樣樣數,「小美姐猜到可能是你的手術助手。」
「陸士彬?」
章文軒揉了揉腫了一圈的眼睛,語氣難掩驚訝,「你們說話了?」
「人家高高在上,沒工夫搭理我。拿了一本警察工作證訛他,問車從哪來,馬上承認是借同事的。」
大半夜取了前同事的車出診,不是尋常路。啟瀾在一旁耐心地提示他往深處想:
「可帶了醫藥箱?」
陳醒抱著頭努力地回憶著細節,「車把上沒有掛醫藥箱。我剛盤問完就跑得飛快,肯定是奔著要緊的事去了。」
「他明明有自己的車,為何要把章兄藏在雜物間的車拿來用呢?」
章文軒的心忽地緊張起來。莫非此人與趙大廚死亡現場撿到的福爾馬林液瓶子有關?
「我親自跑到醫院約他出來問問,再把車要回來。」
「先不急著打草驚蛇,」啟瀾抬手攔住,「現在外頭有人在四處尋找你的下落,趕緊收拾東西,換個地方再做安排也不遲。」
章文軒的心情依舊在起伏:不單單地心疼悅嫻送他的自行車落在他人手中。
平日相處還不錯的同事,若是戴著一張與人融洽的假面具,暗地裡卻干著不為人知的勾當,換了誰都害怕。
三個人進屋低聲商量著搬家的計劃,不知不覺已經日上三竿。
東邊房的窗戶紙上映著陽光。林覓在夢中抱著枕頭翻了一個身,臉朝著牆繼續睡。
天亮之後,夢境所見的人和景似乎都友好了許多,她的嘴角也有了一點笑意。
陳太太幫少女拉好棉被,輕手輕腳地出來,順手掩了門。
路過陳醒和啟瀾的房間時,隱約聽到裡頭有人打了一個懶懶的哈欠。
她忍住笑,繞到另一條路,走到廚房裡去了。
廚房裡的鍋和灶帶有一絲餘溫,草木灰中有零散的火星在閃。
一雙靈巧而勤勞的手,有條不紊地忙碌著:和面,扯麵條,做湯,炒雞蛋
灶台上收拾乾淨,擺好了整整齊齊的一溜兒大碗麵條。
香氣飄進了窗縫裡,陳醒嗅出熟悉的味道,肚子里的饞蟲鬧得慌。
「我娘把吃的都弄好了。咱們吃完再談事行嗎?」
章文軒溫和地看著兩個飢腸轆轆的少年,「我出門前喝了石媽熬的粥,你倆也趕緊吃吧。」
啟瀾馬上響應。兩個人奔著熱氣騰騰的廚房去。
他向陳太太道了謝,端起碗來拌了拌,暖意從心間流過。
「辛苦伯母做早餐,碗筷留著我來洗。」
母親望著大口大口扒拉麵條的兒子,打趣道:
「醒兒也要勞動,不勞動只讀書,不會有大出息。」
「娘,你問問小瀾,我可勤快了,哪天不做飯刷鍋?」
「他比我能幹,書念得好,人很聰明。」
得了誇獎,他抱著碗嘿嘿笑起來。
陳太太坐到灶前,細心地添了柴。一鍋小米稀飯咕咚咕咚開始冒泡。
「昨晚你背回來的姑娘好些了嗎?過會給她送一碗。」
「小美姐回家了,」陳醒也湊過去幫著吹火,「這粥可以拿去給林小姐喝。快中午了怎麼還不起床?小瀾去喊她吃東西吧。」
聽到此處,耳邊傳來陳太太的一聲嘆息。
「讓人家多躺一會,昨晚沒睡好。」
原本吃麵條的少年立刻停了筷子:「您去看過覓兒了?」
「這孩子平日在父親面前端水送葯的,內心念著母親不敢在人前表現出來,睡著了就流眼淚,說夢話,小小難為她了。」
啟瀾把吃到一半的麵條放到灶台上。輕聲拜託了陳太太幫忙照顧林覓,開了門往外走。
「又要去哪?」
「找找落腳的地方,快去快回。你和章兄在家等我的消息。」
少年雙手插兜,沿街一路仔細打量著每一處進入視線的房屋。
看來看去,附近衚衕的都瞧了個遍,依舊沒有一個能入眼。
倒不是他挑剔。
習慣了居有定所的生活,一旦被迫趕著搬家,對自己的小窩充滿了難捨之情。短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替代品。
不知不覺來到了文墨路。滿眼望去,蕭索一片,物是人非。
周圍的高大梧桐樹早已在寒風的摧殘下掉光了葉子。
林宅的鐵門上積累了足足一寸厚的長短不一的封條,門后的花園死氣沉沉,池塘的水也放幹了。
昔日這條路上最漂亮洋氣的白色建築,和它的主人一樣受盡了苦頭,變得灰頭土臉。
回想起為數不多的幾次到訪,啟瀾抬頭看著鐵門,唏噓造化的無常。
周圍人來人往,沒人留意到一個衣著普通的少年在此駐足。
待他回過神,正要和其他路人一樣繼續趕路,卻聽到了一陣刺耳的汽車喇叭。
轉頭一瞥,有個年輕男人手握方向盤,目中無人地把車開到了鐵門前方。
他背靠著車座,眼睛很小,短短的頭髮根根豎起。手臂上的肌肉發達,把西服的袖子撐得鼓鼓的。
風吹過,帶來一股冰涼的消毒水氣味。嗅覺不會騙人。少年吸了吸鼻子,眼前出現了章文軒工作的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