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失約
第510章 失約
李炎低下頭去,默默把掌心攤開。
字條揉成了一個破碎的紙團,看得啟瀾的心頭一緊。
「丈夫思念妻子,女兒思念母親,我比你更盼望能救太太回來!」
「可是,我擔心邁出了這一步,再無回頭路了」
他一仰脖子,閉上雙眼,大滴的淚水簌簌滾落。
內心的糾結和痛苦,瞬間擊潰了心底最後的一道防線。
「別難過,」啟瀾向前一步,抱緊了他的肩膀,「我們一直都是一起的,不離不棄!」
這天下午,狹窄的廚房裡油煙能嗆得人眼淚橫流。
啟瀾不但利索地幫李炎炒菜,還不斷給他打氣。
最後一道防線也破了,他盯著忙碌的少年,內心有所觸動。
「小書生,有件事瞞了你。六點半,我要去見一個人。」
「要我陪你一起嗎?」
「不用,你在這等我回來就好。」
欲言又止,最終李炎選擇了真話不全說。
剛過五點,廚房裡的雜事也忙得差不多了,他喚來徒弟,叮囑要把菜洗乾淨切好。
「師傅啊,你要出門,餘下的我和您的朋友來就得嘞!」
小徒弟信心滿滿地拍著皮猴一樣的身板,還不忘拉著旁人來做幫手。
李炎的情緒好不容易稍微平靜下來。
既然不想讓別人跟著,啟瀾也就識趣地低頭切菜。用唰唰的聲音證明自己確實不會幹預他的生活。
不過,剛一離開,廚房裡的閑聊就開始了。
「嘿嘿,你知道我師傅是去見誰了么?」
小徒弟伸手在盆里嘩嘩地洗入冬收割的大蘿蔔,甚是歡快地拍水。
「怎麼,這都瞞不過你呀?」
「我和你說,師傅肯定是要去見一個大姑娘,還記得上回他的那塊綉著老虎撲蝴蝶的帕子嗎?」
菜刀在砧板上忽地停下,啟瀾佯裝漫不關心地掃了掃雪白的蘿蔔絲。
「不記得了,這些蘿蔔絲是要清炒,還是放油渣一起?」
「清炒。現在客人少,七點多才會忙哩。那會師傅就該趕回來了。他肯定不放心我們兩個人的手藝。」
小徒弟一番好奇和無聊並存的八卦,弄得啟瀾的手心裡急出了汗。
李炎的手帕是詩安的,他很有把握。
上次她匆匆一面就告訴過他,見過了林家的小警衛,也試探過對方是否了解自己的身世。
結果是肯定的。
若是今天詩安和李炎會私下碰面,八成就是為了林太太。
可是,何宅那邊不容易進,萬一李炎又給明眼之人識破身份,又會打亂整個棋局。
「我餓了,出去買些好吃的來。」
「你去吧,我做些小酒菜不在話下。」
小徒弟惦記著灶灰里埋著的白薯。
巴不得他快走,好一個人慢悠悠享受美食。
沒多久,啟瀾就騎車出現在了通往何宅的馬路上。
為了趕時間,還特地抄了近路。
詫異的是,明顯騎車比走路快,一路上卻沒看見李炎的身影。
他不由得納悶起來:莫非這小子是長了翅膀飛走了?
午後,偌大的宅子里,女傭和警衛們都聽見了樓上有斷斷續續的哭聲。
「放我出去呀!」
詩安在房裡拚命擂門,一雙拳頭上的皮都紅了,腫了,一碰就疼。
「不行,」何太太一臉氣憤地站在門外,兩隻金鑲玉的鐲子都要攥變形了。
「再胡鬧,我就和你爸爸說去,關上個十天半月的,哪兒也不許去!」
她一吼,女兒乖乖不作聲了,也不哭不鬧。母親的心反而柔軟起來。
「安安,聽媽一句勸,你爸爸也是為了你的前程考慮。下人們愛嚼舌頭,萬一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
房裡沒有人應答。
何太太貼著門側耳聽了聽,裡邊的女兒像是在動筷子吃飯。於是放了心,轉身往樓下去了。
最近何宅里有些傭人在傳,小姐和外邊一個平民好了,還講得有鼻子有眼。
何先生哪裡受得了這種氣。不但把家裡的傭人都換了一批,還把女兒管束起來,不許亂跑。
五天前,詩安還能跑跑裁縫鋪取衣服,順路找到李炎的客棧外,把林太太最近的情況說了。
「你家太太她老想跑,就是跑不掉,到哪都有人跟著。」
「那我需要做什麼?」
「找個場合,等那天約了外出的時候,我想辦法掩護,你趁機救出她一起逃跑。」
具體怎麼干,還得看天意。
李炎摸出上回姑娘借他的手帕,洗得乾乾淨淨,要還回去。
「不用了,我有好多新的。」
詩安爽朗一笑,甩著波浪頭坐車走遠了。
他只好把手帕收好,重新塞進貼身的口袋裡,生怕丟掉了。
說不清是什麼時候,他對何小姐有了一種隱隱約約的惦記。
雖然她也並未對自己另眼相看,甚至還比不上林覓和他之間熟絡。
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每次小徒弟一拿手帕說事,李炎就無條件舉手妥協。生怕這小毛孩嘴上不牢,四處瞎說。
萬一被林少爺聽到,還要被笑話一番。
這些秘密,啟瀾不知曉。
趕到的時候,只見門口的警衛端著槍,目光警惕,不放過路上任何一個可疑分子。
遠遠一望,樓上熟悉的窗戶前,有個女孩兒在擦眼淚——她果然在家。
不過這些都難不倒他。
既然能輕易地從是詩安的卧室開窗逃跑,就必定有法子能進得去。
正門處,一塊大石頭忽地擦著牆飛了過去,打在了警衛的肩膀上。
「哎呦!誰活得不耐煩了!」
這一吼,弄得附近幾個警衛都人人自危。
各自拿槍往路口沖,非要把暗地裡襲擊的人揪出來。
路上不過是有十來個行人。有個脾氣暴躁的不配合他們的搜查,就被想當然地包圍了。
不料此人有一身極好的功夫,不等警衛們放槍,就被一柄竹刀打得七零八落。
「也不看看老子是誰,自不量力!」
北原!
啟瀾認出那人,心想天助我也,趕緊跑到院牆處,使勁翻了過去。
牆下是一排鐵釘做的籬笆。
嚇得少年身子一縮,臨時一躍抱緊了旁邊的一棵大樹,避免被扎得頭破血流。
這棵樹的樹榦很粗,用力攀爬,掌心給擦得生疼。
少年咬牙一路往上爬,不在乎手上流血。
終於靠近那扇大窗戶了,不禁心頭一陣興奮。再難,好歹是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