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刺痛的事實
第519章 刺痛的事實
正在慢慢挪動腳步的人,聽了這句話立刻猶豫起來。
「現在過去,會不會給人家添亂?」
「她家起碼比這裡安全,」啟瀾一心拖著他往前走,「萬一那幫壞人又找回來,我們哪來力氣再去跳一回井?」
儘管這個時刻去見小美可能存在種種未知的變數,一想到自己連累了好朋友,章文軒心中就十分慚愧。
井下的煎熬是非常殘忍的。
缺氧憋得慌,還得忍受泡冷水帶來的身心痛苦。
若不是啟瀾以驚人的毅力抱緊了救命的繩索和吊桶,他們或許已經沉入井底。
和那些意外身亡的人一樣,掙扎著死去,慢慢化為骷髏。
他讓了步,每個字都說得小心翼翼:
「我們不要待很長時間,好嗎?」
啟瀾抬手幫他理了理亂了髮型和衣服,嘴角掛著一絲苦笑:
「當然只在門口看一眼,就走。」
少年的眼裡壓抑著某種情緒,只不過他沒戴眼鏡,分辨不出罷了。
他們沿著小巷子走了約莫半個鐘頭,面前出現了熟悉的竹子和房屋。
啟瀾忍不住看了看手錶,凌晨一點。
「奇怪,都這麼晚了,小美姐還不休息?」
章文軒睜大雙眼盯住窗戶,語氣有些不安:
「小瀾,你的眼神好,窗帘好像換成白的了?」
二樓的卧室燈光亮得有些晃眼,把白色的窗帘都照出了一層橘黃。而上次他來,的確是粉色的。
「章兄,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快敲門吧!」
叩門三下,窗戶邊果然又出現了一個老婦人的臉。
她的聲音嘶啞,「你們來了.太好了!」
石媽不但雙眼紅腫,神色憔悴,過去梳理得一絲不亂的髮髻全部散了下來。
雙手顫抖著打開了房門,讓兩個小夥子進屋。
「發生什麼事了?」
啟瀾剛問了一句,旁邊的章文軒就踉蹌著往樓梯處跑。
匆匆忙忙,連腳上的皮鞋掉了一隻都沒有回頭。
「咚!咚!」
門敲了好幾下,裡邊沒有動靜。
石媽拉著啟瀾上樓,一邊走一邊大聲喊:
「小姐,別傷心,你的朋友們來了!」
輕微的聲響過後,門開了。
小美一眼就認出了面前站著的人,明亮的雙眸瞬間又落下了兩行淚水。
她努力地笑了笑,白瓷一般的臉頰略微有了一絲淡淡的粉紅。
「你為什麼還要來?不是說好走了么?」
章文軒的渾身上下潮濕又冰冷。從未想過會以這麼狼狽和落魄的形象出現在一位姑娘面前。
他有些局促,忐忑,心裡有話不知該如何說。
可是,在小美的眼中,她愛的人穿的是神氣的白大褂,洋氣的西服或瀟洒的長衫,還是破破爛爛的一堆碎布,都沒有區別。
她只要他好,遠離一切算計和傷害。
石媽悄悄地轉過臉去,抬起布滿青筋的手一遍又一遍抹淚。
章文軒的心咯噔一下,剛要開口詢問,就被少年一把拖到了旁邊。
「小瀾,她們為什麼都哭了?」
這一問不打緊,啟瀾都不敢隨意說話了。
上午他從董院長的辦公室里知道了兩個驚人的秘密。
小美出嫁和悅嫻慘死,都是有人幕後操控的結果。
更可怕的是,這兩件事看似八竿子打不著,實則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單獨拎出任何一件,都足以炸得章文軒體無完膚。
卧室里一片沉默,無聲卻勝過千言萬語。
小美從醫院的小花園送走了啟瀾,被帶往叔叔的辦公室。
邁過一級級的台階,她終於在時隔三年後見到了那個神秘的男人。
看得出,他為了給這位年輕女子留個好印象,特地讓高手打理過了鬍鬚和髮型,顯得比實際年齡小了至少五歲。
軍服一塵不染,每一顆扣子,到腳上的皮靴,都擦得閃閃發光。
「你答應了嗎?」
她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很好,」對方嘴角一彎,皮笑肉不笑,「但願不是強迫的。洪某最討厭強人所難。」
他揚了揚手裡的剛喝乾的茶杯,董院長就畢恭畢敬地端來一把紫砂茶壺。
喝完第二杯茶,領路的年輕軍官悄然離開了。
院長敏感地覺察到了來客的意圖,也識趣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間,只留下小美一人來應對。
那人也不在意她的態度冷漠。斜靠在沙發上,從衣袋裡取出一枚戒指,用眼神示意姑娘坐到自己的旁邊。
一雙鷹眼盯牢了她。裡邊流露出來的威脅如同一把插入心臟的利刃。
一想到這人心思縝密,手段狠辣,她不得不強忍著心頭蹭蹭往上沖的火氣。
戒指上的寶石光彩奪目,壓得纖細的手指一陣隱痛.
不記得他在耳邊說了哪些話,也不記得他臨走時帶著什麼表情。
小美失魂落魄地掙扎著回了家,關在房裡,不吃也不喝。
石媽幫不上忙,勸說也無用,只能邊哭邊著急。在房門口陪到後半夜,直到聽見敲門聲才下樓查看。
啟瀾和章文軒的到來讓老傭人看到了希望。
至少有他們在,小美可以心情好一點,稍微吃點喝點,免得餓壞了身子。
三個年輕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彼此的情緒,誰也不敢貿然開口。
最後還是靠旁觀的石媽打破了沉默:
「我下樓煮一鍋粥,炒幾個小菜去。」
「大家難得聚一起,就好好地說說心裡話。下回見面不知何年何月。」
待石媽鑽進了廚房忙活去了,小美才主動走上前來,和章文軒四目相對。
啟瀾怔住片刻。
上回他和陳醒碰巧目睹了她在門口抱緊了章文軒道別,記憶猶新。
這次他們靠得比上次還要近。下一步理所當然會有些需要避開畫面。
嚇得少年趕緊退到樓梯邊:
「我去廚房打打下手,石媽一個人太辛苦了。」
「不,小瀾不能走,你們兩個一起進屋聽才好!」
卧室的門輕輕關上了。
小美忽然關了燈,放了窗帘。
四周黑漆漆的。這窗帘蓋下去,丁點兒月光也透不進來了。
在黑暗中誰也看不清誰的臉。
「文軒兄,你恨我的叔叔嗎?」
她的聲音緩緩的,透著一種無助的凄涼。
沒想到小美會以這樣的方式開場。
難道她也知道悅嫻死亡的內情?
啟瀾出了一身冷汗,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院長對我有知遇之恩,為何要恨他呢?」
章文軒的語氣出奇地平靜。
「當著小瀾,我現在才敢告訴你,唐小姐是死在我們的醫院,不是自己的車裡。」
「你說的可是實話?!」
渾身的血在那一刻似乎凝滯,他難以控制地捂住了耳朵。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