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字據

  林覓坐在梳妝台前,熟練地對著鏡子把烏黑的長發分成一縷縷的小卷,抹上護發油。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纖長的手指輕輕地往梳妝盒上一撥,發出清脆的聲響。


  盒子開了。


  她把它裏麵的小格子和夾層都找遍,並沒有新的發現。


  她忍不住自言自語道:“怪了,不是說臨睡前讓我打開嗎?沒有看到別的啊。”


  拉開抽屜,把秦鋒的項鏈取了出來,在燈下看。


  “難道是他粗心,沒放進去?”


  她欣賞了一會,想到項鏈隨意地放著有找不到的風險,順手拿了一隻空首飾盒,把它安了個窩。


  林太太握著戒指盒,突然間推開了女兒的臥室門。


  “媽媽,您來找我有事?”


  林覓飛速地把抽屜關嚴實,擰開一瓶香水作掩護。


  “喲,今晚沐浴了還擦香水,是不是想……”


  “您想歪了,我是怕它放過期,丟了怪可惜的。學校裏不許噴,隻能回家用點。”


  林太太把戒指盒打開,端端正正地放在女兒麵前。


  “表哥買的?”林覓詫異地望著母親,“我不要他送的任何東西。”


  “我還想問你呢!剛才從你梳妝盒裏發現了這麽個貴重東西。”


  林覓想起了秦鋒道別時的交待,恍然大悟。


  林太太重新將戒指盒拿走,“又是你老師給的?上回送的胸針我沒收了,這回的戒指也要一視同仁!”


  見母親態度堅決,她急了:“媽媽,我求您,戒指不是我老師給的,是一個朋友存放在這裏的,不要沒收啊!”


  林太太根本就不相信女兒的解釋。


  “你就和那位朋友說,戒指丟了,問問多少錢,原價賠。”


  這枚戒指實在好看,是她的一堆珠寶首飾裏都沒有的款式。


  她想拿到首飾店把戒圈改大,戴出去倍有麵子。


  林覓望著母親轉身離開,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把屋裏的燈關了,早早地躺到床上,想著該如何與秦鋒說戒指的事情。


  顧啟瀾的胸針被拿走後,她每次都怕他問“為什麽不戴”、“是不是不喜歡”之類的問題。


  好在他從來不提,時間久了她就安心了。


  然而秦先生可不是小少年,他是個有主見有思想的大男人。


  萬一哪天來學校看她,問起來多難堪啊。


  這一夜,客廳裏十分寂靜,讓失眠的林覓感到心驚。


  她從被窩裏爬出來,望望牆上的鍾,發現才剛剛到了九點。


  “奇怪,媽媽和表哥怎麽不發出聲音呢?”


  她裹上一條溫暖的羊毛披巾,輕手輕腳地走到客廳。


  空無一人。


  林一堂的房間鎖門了,他洗完澡又回了醫院。


  林太太的臥室開著門,裏麵沒人。


  林覓走近發現母親的帽子和披巾都不在衣帽架上,心想:應該又去找姐妹們聽戲或玩牌去了吧?

  也好,一個人在家自由得多。


  冷風從陽台上吹進來。


  父親臨走前換下的衣服還掛在牆上,在風裏發出沙沙的聲響。


  “爸爸,您快回來吧……”


  她把衣服抱在懷裏,眼淚也流了出來,好像看到了父親慈愛的微笑。


  忽然,她的手指觸到了一張硬硬的紙片。


  輕輕地拿起衣服一抖,不想卻從兜裏抖出一張文物交易字據。


  這是出事那晚古董行的黃老板給開的。


  正麵寫著具體的交易金額,而背麵似乎很詭異,有些淺淺的痕跡,看不出是什麽符號。


  她斟酌了許久,把紙片小心地收好,準備拿到學校去找顧啟瀾。


  林覓穿好外套,戴上帽子準備去喊李炎開車,卻發現他不在。


  問過其他警衛才知,八點多的時候,李炎送太太出去了,還沒回來。


  她隻能自己走路或坐別的車去學校了。


  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在路上獨自走,遇到壞人是很危險的。


  她鑒於上次遇險的教訓,臨走前進了父親的書房,拿走了一把小刀防身。


  林覓叫了一輛黃包車,頂著風往學校趕。


  到了校園,她大膽地往教師宿舍跑,也不怕旁人見了說閑話。


  如果再晚來一刻鍾,就可以避免尷尬,然而偏偏趕上了何詩安下了晚自習的點。


  顧啟瀾去林宅的路上發現了警察和畫像,調頭回來了。


  他剛到宿舍樓梯口,就被等候多時的詩安喊住。


  “啟瀾,你記不得答應過我的話了嗎?明天陪我上街吧。”


  她幫他找過好幾次啟江了,說過的話是要兌現的,拖下去有些對不住人家。


  “好的。晚上再麻煩你找我哥哥出來吧,有很急的事情。”


  這回詩安略不高興。


  “我上次打電話,是你爸爸接的。好害怕……”


  說完就撲進他懷裏,纏著不放了。


  林覓興衝衝地跑過小竹林,卻在宿舍樓下傻了眼。


  看到這一幕,心裏除了意外,更是難過。


  “詩安,”他一麵用力掙脫她的手,一麵懇求她,“別這樣,我們是朋友,就認認真真地做朋友。”


  “我馬上就回去給啟江哥哥打電話,走之前,你要送送我。明天八點我會來學校等你。”


  林覓看到他倆下了樓,慌忙躲到小竹林裏。


  他和詩安一前一後,隔著有快兩米的距離了,並沒有牽手,更沒有其他的動作。


  她頓時感到心裏輕鬆了不少。


  林覓等了一會,就被回來的顧啟瀾給發現了。


  他心疼地摸著她的頭,“這麽冷的天……快上樓去喝杯熱水。”


  她把紙片遞給他,“我得回家了,這是今晚從爸爸的口袋裏抖出來的。背麵的字跡都沒有,心裏有預感,裏頭可能藏著秘密。”


  問了她,才得知是獨自來的,晚上回女生寢室睡。


  他看到她回校,很高興地把她送到樓下才走。


  於芬回家了。林覓晚上一個人睡,怪不習慣。


  寢室裏很冷,她在床上把自己包得像隻蛋卷。


  何詩安回了家,看到父親在客廳裏,隻得躡手躡腳溜到書房去打電話。


  然而一陣鈴聲響過後,接電話的人卻換成了頗有心機的顧家三太太。


  幾天前,啟江喝醉酒給傭人們從門外扶著回來,無意間念了弟弟的名字。


  當時雙胞胎妹妹們都在場。筱筱沒做聲,依依見到母親臉上的疑惑,在臨睡前悄悄地把啟江找筱筱拿三哥畢業證的事如實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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