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節外生枝
牆角,電燈的鎢絲忽地響了幾聲。
顧啟瀾戴著口罩,隻露出兩隻眼睛,謹慎地望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秦鋒抓著自行車的車把不肯放,他急著要用車找林覓,見對方不聽勸,抬腳就踢。
“你不要錢,難道還不要命麽?!”
秦鋒這一腳真是凶猛,厚重的美式軍靴直接就蓋了過來。
啟瀾的肚子上挨了很重的一下,連日來對林覓的思念和糾結,此刻在他內心裏化成了怒火。
前生的他,雖然也練習過跆拳道防身,卻未曾想過主動打人。
此刻,他在混亂和忍讓中有了爆發:
“見你的鬼!”
他忽地原地轉身,轉眼就是一串連踢。
秦峰沒見過這招式,也分辨不出是何種拳法,但發現這小子是要拚命的架勢,於是也鉚足勁要打個輸贏。
啟瀾從口袋裏摸索到一隻鋼筆,捏到手裏當武器。
秦峰的槍在腰間晃著,映著忽明忽暗的光,像是在不斷地挑釁和威脅。
酒店樓下負責采購食材的幾個壯漢恰好路過,撞上兩人在牆角打架。
看到啟瀾身上的酒店工作服,大家一致站到他這邊。
“來了小偷了!快報警!”
“抓住他,別讓他跑啦!”
秦峰的大衣給他們扯住,掙脫不掉那些有力的手,逼得他隻想開槍。
酒店二樓陽台,唐老板的小女兒悅姍在拿麵包片逗玩一隻小八哥。
聽到樓下的混亂叫嚷,她本能地探頭看,一眼就望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哥哥!他遇到麻煩了!”
她伸手捂住嘴,心突突亂跳,轉身跑進了房裏尋找工具。
悅姍自幼多病,深居簡出,思維方式異於常人。她打定主意要找個厲害的武器來助陣。
酒店二層側麵有她和姐姐悅嫻日常休憩的房間,裏麵除了一些衣服首飾化妝品,還有不少姐姐存下的外國酒。
秦鋒把幾個壯碩的廚師打趴在地的時候,悅姍已經找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
顧啟瀾的頭發早已在打鬥中淩亂,口罩也被扯掉了。
他背靠著牆,脖子和領口沾著一些血跡。
秦鋒舉起了槍。
論身手,力氣和個頭,這個小書生也就夠和自己“應付”幾下。
如果口罩不掉落,他不會看到這個男孩的長相全部。
然而,對方的臉讓他想起了前幾天看過的一張畫像。
這不就是秦局長和三太太計劃的一個陰謀麽?
借他的手,幹掉顧家老三,省事幹淨。但他沒往深處想,隻是要抓人。
“是顧家的三公子吧?”
“沒必要告訴你。”
“啪”,一耳光扇在啟瀾的臉上。
“伸出手來!”
啟瀾哪裏肯依,隻想著抓個空子奪槍。
廚師們一個個不敢喊叫,也不敢爬起來幫忙。
眼鏡妹妹悅姍不聲不響地走到了打鬥的現場。
隻見她雙手各拿幾個方方圓圓的盒子,貓著腰沿著牆根一點點靠近。
啟瀾抬眼望見這個奇奇怪怪的小女孩,驚得瞪大眼睛。
她要幹嘛?這很危險哪!
這裏可不是好玩的地方呀,小眼鏡怎麽不像別的女孩子那樣見了危險就跑呢?
然而他也不能製止她前來,否則秦鋒轉身開槍,小眼鏡瞬間就會沒命。
眼鏡妹像投手榴彈一樣,對著秦鋒拋出了好幾個盒子。
盒子的蓋子全部開了,正好有一陣風吹過。
忽地一下,如白雪迎麵吹來-——
朵朵繁花,鵝毛世界。
秦鋒隻覺得眼前仿佛是來了一場奇香的雪,綿綿密密地覆蓋下來。
他想回頭看,卻發現眼前晃動的這個世界一會白,一會粉,香味浮動。
迷迷糊糊間,他看見林覓在前邊不遠處對他招手,
她的一身裙子也是白雪一般,臉頰卻粉嫩如桃花。
她似乎在仰麵對他笑:
“你來了?”
“是,我這就帶你走!”
秦鋒還想說好多話,然而接著從頭到脖子一陣清涼,麻木中有點疼。
他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悅姍拿的是幾盒進口的“迷魂藥”,是姐姐悅嫻的收藏。
她認得包裝紙上的字。非化妝品,是藥。
平日裏姐姐都藏得很小心,拿黑絲絨套子包著鎖在化妝台裏頭。
眼鏡妹妹沒機會出門上學,有大把的時間在看雜書和怪書。
她的腦洞也開的大,很快無師自通地琢磨到了該怎麽用。
表麵看,和一般的香粉相似,味道也極其好聞。
然而這些藥吸入鼻孔,就會很快影響到中樞神經係統,營造各種幻覺。
此處暫且不提悅嫻這等上流社會的名媛收藏這類東西的動機,但眼鏡妹妹確實成功地翻到了姐姐的鑰匙。
化妝台的暗鎖一開,她拿到了它們。
除了幾盒藥,悅嫻還貢獻了一瓶很結實的洋酒,來幫助自己喜歡的男孩擺脫困境。
秦鋒的後腦勺給砸中,倒在地上。
多虧眼鏡妹力氣小,如果酒瓶碎了,他也腦袋開花了。
鼻青眼腫的廚師們和差點被秦鋒抓走的小書生都呆若木雞。
悅姍示意他不要過來,自己摸出手帕擦了擦,轉身就跑得沒了影。
她就像個深藏不露的小女巫,厚厚的眼鏡片背後藏了多少秘密。
從此不敢小看眼鏡妹妹。
啟瀾紮掙著站起來,忍著痛跳上自行車去尋找林覓。
廚師們紛紛來找倒在地上的秦鋒算賬。
一頓打是免不了的。但他沒醒來。
有個被他打掉牙的,怨氣難泄,趁著他昏迷不醒,把他的錢包拿走,槍也拿了。
一旦有人開了先河,馬上有貪小便宜的心癢癢了。
“他的衣服還不錯。”
“咦,鞋也好。”
“皮帶是我的,不許拿!”
三下五除二,秦鋒給他們趴掉了外套,皮帶,靴子,襪子,就連他貼身的衣服也給順走了。
廚師們胡亂把一件油膩破爛的圍裙給他換上,找來繩索一圈又一圈牢牢地捆住。
忙完,他們得意地匯報給酒店的經理,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
“好,今晚每人獎勵二十塊錢。”
經理笑著補充到,“等會就去給警察局打電話,說抓到個不明身份的,今日的兩場婚宴都很重要,定是來蓄意破壞的。”
此時朱家的婚宴快開啟了。
一輛裝飾著鮮花和彩帶的轎車停在酒店門口。後麵有好幾輛車也依次停下。
司機打開車門,請出一位盛裝的佳人。隨後,旁邊的車上,亦有個素色的身影下來。
“我來接你了,浣。”
朱涓涓穿著一身淺色的紗裙,作為小姑、閨蜜兼伴娘扶著一襲白紗的丁浣,踩著華麗的地毯入場。
“博遠他怎麽沒在這等我?你家就你一個人來接我嗎?“
這一問很尷尬。
朱博遠娶丁浣,父親是極力反對的。她的名聲不好,未婚夫死得蹊蹺,且未滿半年。
朱太太見她沒過門就如此鋪張浪費,心中不滿。借著陪客人,也不出來。
定遠和行遠也不讚同大哥的婚事,故打發妹妹去接。
涓涓隻得輕聲說道:“我哥他待會就到,早晨有些事務他臨時出門了。”
丁浣仿佛沒聽見一般。
“我是你嫂子。從今起不許叫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