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盡早搬家
“咚!”
關嚴的門突然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有人?!”
小金把剛將了個開頭的往事掐斷,警覺地抬頭看過去。
門動了動,又慢慢靜止了。
四周隱約有了細碎的腳步聲。啟瀾冷靜地操起一把菜刀,擋在了她的前邊,朝著門口輕輕挪動。
腳下還沒站穩,眼睛卻定在了前方--隻見門板的細縫裏無聲地探進來一根點燃的香。
灰白的香灰迅速地灑落在地板上。無一絲氣味。
啟瀾舉刀對著香頭飛快地削去,如一陣短風吹過,生生將其截斷。
火焰頓時滅了。
他單手捂住了口鼻,一把拉開窗戶,抬手將菜刀紮紮實實地飛了出去。
“啊!”
慘叫聲響起。一個黑影在夜色中如幽靈一般閃到院子的圍牆邊,眨眼之間就飄到了另一頭。
“站住!”
少年不甘心地一吼,緊跟著要翻牆,後邊伸過來的一隻手,卻將他的肩膀牢牢地扳住。
“別追了,你我都追不上一個鬼的。”
“為何追不上?”他不服地撿起了地上那把帶血的菜刀,“來人分明有影子,不是個鬼,吃我一刀還能逃得掉?”
“此人的輕功了得。別瞎費力氣了。”
啟瀾聽她的語氣波瀾不驚,甚至還夾雜了些許嘲諷。
他氣惱地將菜刀“哐當”一下丟到腳邊,擰緊了眉,胸口劇烈地起伏。
“小金姐,你莫非知道對方是誰?隻是不願意說穿?”
少年的聲音壓得很低。在夜半風聲呼嘯的院子裏,一下就給蓋過去了。
東邊房裏,陳太太早已合衣睡下。林覓端著碗,慢慢夾了一根麵條,心不在焉,一個鍾頭都沒進嘴。
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吃麵講究形象可以理解,但也不至於根根數呀。
一根根吃下去,估摸到天亮都吃不完。”
陳醒盯著她的碗,盯了好一會,麵條不見少,反而把自己看餓了。
“麵條是小瀾親手做的,特別合你口味。快趁熱吃了。”
她朝他勉強一笑,似乎看出了他內心的不耐煩。
體麵地放了筷子,雙手把碗奉上:
“陳兄,我胃口不佳,這碗麵勞煩你端回去吧。”
“這.……”
他迷茫地抱著碗,愣愣地原地轉了又轉,不敢回廚房去。
“小瀾要是看到她沒吃東西,不等於拿刀子剜了心頭肉啊?”
“林小姐到底是咋想的,大半夜不吃也不睡,生生地折騰自己?”
可憐的陳醒進退兩難,放眼看去,唯有院子角落被樹影遮蓋的茅房是空的,是單單屬於他今晚的清淨之地.……
啟瀾靠著牆,默默地站著,似乎在等待一個答複。
他的背影是堅決的,哪怕等一夜的西北風把樹上殘留的枯葉刮得一片不剩。人也不會走。
小金獨自走到院中的一棵樹下,抱緊樹幹,輕輕地哭泣起來。
她一哭,他就亂了方寸。
白天,他心中時而會冒出一個不安的揣測:小金就是故意放走龍雲的。
有武器不使用,有還手的時機不利用,僅僅是防守,再防守,消極得連旁人都看不下去。
“小金姐,心裏不舒服,可以罵我一頓,或者打上幾拳,不要憋著……”
她哭得淚眼婆娑,整個人在月下尤其白,像極了一尊白雪堆的雕像。
“小瀾,很抱歉連累了你們,”她的聲音在顫抖,“我就此告辭了。”
“是擔心泄露了行蹤,壞人會找麻煩?”他不解地問,“再大的麻煩我來對付便是,不用一個弱女子來扛。”
頓了頓,他語氣嚴肅起來:“今晚來的人,還是龍雲吧?我猜得對嗎?”
小金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啟瀾驚愕地握緊了雙拳:“她如何找得到我家?要抓文軒兄,還是覓兒?”
“我無法回答。我隻想告訴你,幹多了壞事的人,偶爾也會換個口味,順手做件善事。”
“善事?!”
“嗯,我仔細看過了留在廚房裏的那根香。是一種給人警告的信號香,不是奪命的。龍雲無非是想告訴我,這裏已經落入了便衣的視線,不再是安全的了。”
少年費解地坐在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著她不擅長撒謊的眼睛。
“所以,你阻止了我去追趕?”
“嗯,盡早搬家。”
一席話,說得啟瀾心裏五味陳雜。
他依依不舍地望著眼前的一磚一瓦,好像它們瞬間就要灰飛煙滅。
花了辛辛苦苦大半年工作攢下的錢,還有二哥啟江的全力資助,才買得一處價格合適的小小院子來安家。
好不容易安頓下來,又要變成喪家之犬了……
小金擦幹眼淚,雙手抱拳,朝著坐在地上發呆的啟瀾行了一個禮,“就此告辭,多加小心,後會有期!”
“小金姐,你去哪裏?”
他追了幾步,卻見她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圍牆的盡頭,與夜色融為一體。
留下的除了滿地被風吹跑的枯葉,還有一張小小的薄薄的紙片。
撿起來一看,依然是朱涓涓那張從報紙上剪下來的照片,已經磨損得起了毛邊……
他和她之間耐人尋味的對話,不知不覺傳進了離得最近的西邊房裏。夜不能寐的章文軒,在床上聽得真真切切。
陳醒本是要去茅房冷靜冷靜。進去之後,發現裏麵惡臭難聞,不由得掩鼻退了出來。
胃裏的食物被臭氣折騰得翻江倒海,他忍不住蹲下來吐了個痛快。
嘔吐的聲響大了些,以至於頭昏腦漲的啟瀾也瞬間回過神,好奇地尋了過來。
“陳兄,你還好嗎?是不是吃多了麵條不消化,大半夜的鬧肚子了?”
“哎,你最近打掃過沒?我才出去了幾天,茅房就能把活人熏死。”
“我離家前撒過石灰的,還擺了花草,才不到十天呢。”
啟瀾是不信的,執意要瞧一眼。
陳醒給那股臭味嚇怕了,死活不要去,兩人各不相讓,又怕驚擾了東邊房裏的兩位女客,不得不小聲地爭執起來。
章文軒摸黑起床,披了外衣,打開了門。一股怪異的臭味使他擰緊了眉毛。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佝僂著腰背,從房裏踉蹌地走了出來,搖搖擺擺地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小瀾,小陳說得沒錯,我開了一點門,就聞到了從那裏吹來的.……像腐爛的氣味。”
“我馬上回房裏拿火柴,你們原地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