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所以這是你曾經肆意傷害我的理由嗎?
深夜,紀家莊園。
一位年逾六十的老醫者,在為床上的姜夏做完一系列的檢查之後,收了儀器,走到立在窗邊的紀時謙面前。
「紀先生,姜小姐無礙,剛剛不過是有些急火攻心,藥方上按照原先的就好。不過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還是要注意姜小姐的情緒,不能有過大的波動。」
紀時謙望著落地窗外濃如潑墨的夜色,黑眸比這微寒的夜色還要幽邃冷沉。
他微一側首,「這麼晚了,難為羅老過來一趟。勒森,送羅老出去吧。」
「是。」
勒森帶著羅老下樓,紀時謙轉過身,冷銳的目光落到床上還在昏睡的女人身上。
三年了,這個女人似乎沒有絲毫的改變,無論是容貌氣質,還是跟他說話時溫軟的語氣。
一時之間許多的回憶,衝上腦仁,攪得他有些頭疼。紀時謙抬手按了按太陽穴,邁步往外走。
「時謙……是你嗎?我沒有在做夢吧。」
溫和細膩的女聲弱弱的響起,紀時謙腳步一頓,側眸望去。
姜夏已經悠悠轉醒,緩緩的撐著手臂坐了起來,一雙秋水般瀲灧的眸子又深又濃的望著他,裡面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一如三年前離開時,看他的眼神那般。
「過一會我會讓傭人送葯上來,這兩天你就在家裡好好休養。」紀時謙語氣疏冷的說完,便要轉身。
「等等!」姜夏忽然眉頭一皺,一手捂著心臟,另一隻手向他伸了過來,「不要走。」
她微喘了口氣,似乎呼吸很困難一般,「阿謙,三年了,難道你還不能消氣嗎?我們畢竟是一家人,這次我回來之後,就不會再去英國了。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你準備一直躲著我到什麼時候?」
聞言,紀時謙收回剛準備邁出去的腳,單手插進口袋裡,轉過身來,目光毫無溫度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姜夏,冷笑一聲,「躲你?沒有那個必要。」
姜夏微微一怔,抿了抿略顯蒼白的唇,「阿謙,我們倆曾經關係那麼好,那麼好……現在非得鬧成這樣嗎?」
紀時謙低頭捋了捋用金線刺繡成龍紋的襯衫袖口,語氣漫不經心,「既然當初你選擇了我哥,那麼現在就請你嫂子的身份自居,不要給外人抓到說我們紀家人閑話的機會。
如若以後,在公眾的場合見面,只要嫂子拿出你該有的態度,我也會拿出我應該有的禮儀。」
這是他們重逢之後,既時間對她說的最長的一句話,竟然就是為了跟她劃清界限。
姜夏只覺得胸口悶痛,快要喘不過氣來,不可置信的望著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好一會兒張了張嘴,才發出聲音,「時謙……我們之間真的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嗎?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倆五歲的時候,在法國,和家人走丟,意外走到了埃菲爾鐵塔下面,你拉鉤跟我說會保護我一輩子的。」
薄削漂亮的櫻色唇拉出一抹譏誚的弧度,「大嫂的記性還真是好,那麼小的事你都還記得,我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霎時間,姜夏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她抿抿唇,還是不甘心,「那我們上大學的那一次,我病危,我說我想喝酒,家裡人極力阻止,只有你帶著我連夜翻了醫院的院牆,那時候你跟我說過,即便是全世界都拋棄了我,你也不會,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會原諒我的。難道這些你都忘記了嗎?」
語畢,姜夏只感覺站在她床邊低著頭的男人,渾身突然散發出一股陰冷的戾氣,導致病房內的溫度驟降。
她心臟也跟著一陣緊縮。
好一會兒,紀時謙才慢慢抬起頭來,漆黑陰冷的眼眸里閃過一抹猩紅的光,他微微咬合著后槽牙,一字一頓,「所以,這就是你曾經肆意傷害我的理由嗎?」
仗著他的愛,恃寵而驕,仗著他的愛,把他刺得鮮血淋漓。
這樣的她,現在有什麼資格來質問他?!
聞言,姜夏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退得乾乾淨淨。她張了張蒼白的唇,卻見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紀時謙渾身那冷冽的氣場只散發在一瞬間,他就猛地收住了,臉上的表情又恢復成一貫的寡淡冷漠,沒有人情。
「姜夏,記住你自己現在的身份。」
姜夏一手緊緊的抓著被子,嘴巴磕碰了兩下,「我……」
突然,「砰」得一聲響,卧室的房門被人猛的從外面推開。
勒森直接沖了進來,他一貫沉穩不驚的剛毅臉上,此刻卻猶如見了鬼那般慘白,他臉色凝重而慌張,看了病床上的姜夏,直接走到紀時謙面前,湊到他耳邊,「boss,我們的人在S國那邊出事了……」
聽完勒森的話,紀時謙的臉色也驟然變了。
「現在就走!」
勒森微喘了兩口氣,「好,那我現在就訂機票。」
紀時謙面色冷得猶如罩了層寒霜,「用我的私人飛機。」
勒森眸光微閃,「是!」
姜夏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紀時謙,知道應該是發生了什麼比較棘手的事情,她對著兩人的背影開口,「時謙,不用擔心……」我……
她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無論是紀時謙還是勒森沒有多看她一眼,直接走出了房間。
她呆了一呆,紀時謙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對她的。無論紀時謙要離開她去做什麼,他都會先跑到她身邊,對她溫和的笑笑,叮囑一番,「我走了,你要好好吃飯,好好吃藥,等我回來。」
可是現在……
難道……她真的失去曾經那麼愛她的一個男人了嗎?
突然,房門的「咔咔」兩聲,被人從外面推開。
姜夏猛地抬頭,面容一喜。
她知道的,阿謙不會隨隨便便就這樣離開的。可是她臉上的笑還沒維持兩秒,就崩塌了。
因為進來的人,是紀母。
紀母推門而入,看到姜夏僵在臉上的笑容,就跟沒看見似的,徑直走到她床邊坐了下來,語氣不疏冷也不熱絡的問道:「好些了嗎?」
而就這短短的幾秒鐘,姜夏的表情也迅速調整好,「母親,我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