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月同人不同
薄安安怔了一下,沒有亂動,只是小聲問他:「我先給你燒點熱水喝,你要不要洗把臉再睡。」
「你別走,」霍琛小聲地嘆息,吐字很清晰,甚至薄安安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醉了。
霍琛確實有些頭昏,但也沒有到完全神志不清的程度,懷裡那溫軟的觸感更是清晰地不得了。
賓館里不錯的一點就是,老闆安置了鍋爐,每到晚上都會燒暖氣,所以只要是在建築範圍內都不是很冷,薄安安只穿了一條長裙,霍琛覺得自己幾乎能感覺到她腰間柔軟細膩的肌膚。
他的手臂已經繃緊了,卻又怕抱得太緊弄疼了她,只能自己往後退一退,只把手放在她腰上。
「你心跳的很快,」霍琛貼在薄安安腰間,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就在自己頭頂,某個絲毫不敢觸碰的地方,某個器官正在瘋狂的跳動。
薄安安故作鎮定:「你被這麼勒著我,心跳不快才怪。」
霍琛沒有說話,只是強壓著自己內心的衝動。
只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卻又因為她無意識的扭動而更加焦躁。
「別動,」霍琛的聲音沙啞又無奈,「讓我抱一會,就一會。」
薄安安不敢亂動,只能任由他抱著,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霍琛的後背:「先鬆開,我去燒點熱水,好么?」
「那你別走,」霍琛悶聲道。
薄安安無奈,只能應了:「好,我不走。」
她沒想到,這一答應,就是一晚上。
面對一個像是小孩子一樣的霍琛,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也沒辦法拒絕。
也沒什麼好怕的,早在那一天她就知道,霍琛對她的感情不是作假,就算她脫光了躺在這張床上,這個男人也能剋制地衝到浴室去。
霍琛看到薄安安真的躺了下來,有一些錯愕,卻又登時生出了更多的驚喜。
她這樣的態度,是不是意味著,她已經接受了呢?接受了,他的存在。
薄安安察覺到霍琛牽住了自己的手又緊了緊,忍不住嘆了口氣,轉向了他:「睡吧,我不走。」
霍琛小聲應了,卻又蹭著往床里去了些,擠在了薄安安身邊:「睡吧。」
察覺到他的小動作,薄安安沒有說什麼。
她是沖著霍琛那面躺下的,借著月光,能清晰地看到他緊閉著的眼睛,看到他長而濃密的睫毛,簡直像是個女孩子。
薄安安為自己的聯想笑了笑,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看著他。
她和紀時謙在一起的時候,很少有這樣的寧靜,或者說安心。
也許很久以前是有過的吧,但是,她知道,她只不過是一直企圖奪走玫瑰地位的小狐狸,一個說著愛他,實則不能夠接受他心裡還有一枝紅玫瑰的狐狸。
而現在,在眼前這個人身邊,她才是那支玫瑰,這種讓人無法言喻的地位,讓她也覺得,自己好像得到了真的愛,得到了真正的珍重。
霍琛還沒有睡著,她看到了他微微顫抖著的眼皮。
不過,薄安安沒有說什麼,只是挪了挪自己的身體,和霍琛並肩躺了下去。
只不過,一個小小的方形盒子讓薄安安忽然怔住了。
她伸手去摸那東西,且在月光下打開了它。
流著光的寶石在月光下耀眼奪目,並不大的誇張,它精緻而貌美。
那是一支玫瑰,帶著荊棘和藤蔓的銀色的玫瑰,中間鑲嵌著小小的紅色的寶石。
霍琛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看道薄安安手裡拿著那枚戒指,滿臉愕然,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給我的?」薄安安咽了口唾沫,故作輕鬆。
「嗯,」霍琛的聲音有些低啞,薄安安聽得出來,他身上最後剩下的那一點酒意也差不多散盡了,「喜歡么?」
薄安安知道霍琛的意思,但是,她不敢接受。
把戒指放回到了盒子里,薄安安一臉鄭重:「霍琛,我不想用價值來衡量自己,更不想教你什麼是值得什麼是不值得,但是你這樣的人,真的能夠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一輩子么?也許你現在覺得,你的感情已經是永遠。」
她不覺得自己不值得被疼惜珍愛,但是,有人會為霍琛覺得不值得,那樣的人會有很多。
即使是在霍琛表現出了一個苗頭,所有人都在觀望著的時候就已經是了。
「薄安安那種千人騎婊子怎麼配得上和霍琛那樣的清流在一起?霍琛真的沒毛病,就是眼瞎了。」
「薄安安再次證明了,有一張好臉蛋對女明星來說有多重要,就她沒在臉上動過刀子還能那麼漂亮,我真的覺得她牛逼。」
「霍編瞎了+1,人家自己都說自己被紀時謙睡過了,還上趕著要追上去,霍編你就不能挑個好女人么,有錢也不是這麼任性的吧?」
「我也覺得霍琛不像是想玩玩,太認真了,他這麼追薄安安,家裡人能同意么?不清楚霍琛家庭背景的看傳送門。」
「坐等我婆婆棒打鴛鴦。」
「樓上智障,你知道你為什麼沒有霍編倒追了么?」
「智障+10086,坐等我媽棒打鴛鴦,然後把我嫁給哥哥。」
薄安安幾乎不用怎麼回憶,就能想起那時候微博下面的評論。
有人說她敢愛敢恨,有人說她賤人一條,有人說她意氣瀟洒,有人說她漢子婊沒皮沒臉。
這樣的一個她,就算真的鬆了口,去禍害了霍琛,霍琛又真的能永遠和她在一起么?
這就是,她所猶豫的,她所不明白的。
「安安,我不能向你保證我能給你永遠,但是這一刻,我愛你,」霍琛接過了那個小小的透明的盒子,卻是把戒指從裡面拿了出來,「我目測的尺寸,應該不會差太多,你願意戴上它么?」
薄安安沒有回答,霍琛也沒有等她的回答,而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把那枚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了她的中指上。
尺寸剛剛好,霍琛握著那隻手遞到了唇邊,輕輕落下了一個吻:「死纏爛打這種事,我也會做的。我會在你身邊,一直在,直到你也說愛我。」
薄安安已經怔住了,她的視線有些模糊,但是,卻強撐著露出了一個笑容來:「這算是強買強賣么?」
「算,帶了我的戒指,就不許走了,」霍琛的下巴抵在了她額頭上,他緊緊的擁抱著她,就好像如果鬆開手,這場夢就會醒過來。
但是,薄安安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媽,你想要這樣,想要我幸福的,對么?薄安安閉上了眼睛。
她會嘗試的,嘗試著愛上他,嘗試著把心,修補好,交給他。
同樣是深夜,同樣是瑩白色的月光,另一邊,月光下卻只有東倒西歪的酒瓶和酒杯。
所謂的月同人不同,就是這樣了。
「我就說你會後悔的,」黑暗裡,某人早已醉的不省人事,說話的聲音也含含糊糊,卻還是念叨著,「後悔了吧?」
紀時謙坐在月光下,冰涼的伏特加像是不要錢的白水一樣,被他一口氣一口氣的灌下去。
他後悔了,是的,後悔了,可是又有什麼用的,總歸,她不會再回來了。
她恨他,他們之間隔著的,是她母親的命,是他一時衝動做出來的,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原諒的事。
紀時謙喉頭哽咽,卻又不想在已經醉倒的友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只能握緊了手裡的那個小物件。
那是一枚金色的領針,圓頭那一段鑲嵌著深藍色的寶石,金色的針體上卻滿是乾涸了的紅色。
那是被她用來親手刺破喉嚨的東西,他毫不懷疑,那天,如果他沒有鬆口,她會毫不猶豫的用它戳開自己的勁動脈,戳開自己的喉管。
她恨他的,她知道。
甚至毫不忌諱的告訴所有人他們之間的關係,甚至毫不在意地說「我被紀時謙睡過」又能怎麼樣,她的感情,她的愛,已經不再被她放在心上了。
紀時謙沒有察覺到手心的刺痛,也沒有發現,自己的手心已經血流如注。
那根領針上又沾染了另一重血跡,兩個不同的人的血液在此交纏,就好像是他們也曾抵死纏綿的證明。
可是,她先離開了。
紀時謙狠狠地把面前桌上的手機摔開了,手機翻滾著撞在了牆上,又砰地一聲掉在了地板上。
它仍然發出淡淡的光芒,紀時謙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的手機質量竟然會這麼好。但,這並不妨礙它繼續發光。
碎裂如蛛網的屏幕上,兩道並不很近的身影佔據了大半空間。
溫柔儒雅的男人低頭看著眼前的女人,雖然只是溫柔地笑著,卻能讓所有人都看出來,他眼中盛滿了的愛意。
女人只是抱著杯子低頭淡笑,並沒有顯得和男人太過親近,可是,那樣一個男人的愛意,會有人拒絕得了么?
紀時謙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挫敗,他甚至清楚地知道,自己輸了。
那個男人做了他從未做過的事,在薄安安最脆弱無助的時候佔據了她身邊最近的位置。
真的就這樣,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