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我可以追你么
薄安安聽到,歌聲響了起來,是紀時謙隨手按了音響的遙控。
Jazz風的音樂,薄安安只聽懂了前面的幾句歌詞。
讓我在晴朗的午後遇見你,請讓我聽到你說,一切安好。
讓我在安靜的夜色中遇見你,我想在你給我的淡淡香味中,聞到月亮的味道。
薄安安很肯定,自己聞到的不是月亮的味道,只是喉頭忽然一哽,就有了想要哭泣的衝動。
眼圈只是紅了一下,薄安安轉身就走,沒有再放任自己停留在這裡。
太亂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原諒這個人,也沒有原諒的必要。
他們之間,從來也沒有什麼誰對不起誰,有的是你情我願,有的是說離開的時候就是真正需要離開了,不可以再回頭。
就好像是一段交叉線,就是交叉的,沒有其他的辦法,沒有其他的可能,當他們路過那個結點,有的就只剩下愈行愈遠,背道而馳。
薄安安只覺得手腕一沉,她前行的步伐就被攔住了。
沒有更多的逾越,只是懷裡被塞進了一團毛絨絨。
雖然還是伴隨著紀時謙伸出來的手,但好歹還是讓小土豆回到了她懷中。
薄安安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淚憋了回去。
她懷疑紀時謙是故意的,故意打開了音響,故意擾亂了她的情緒,故意讓她,進退兩難。
正在喝花酒的陳習狠狠地打了個噴嚏,懷疑是紀時謙那邊不太順利正在罵他。
但事實證明,陳習這一次出的並不是餿主意,至少眼下,薄安安是真的被紀時謙逼到了進退兩難的程度。
薄安安察覺到自己被紀時謙的動作影響到了,卻無力在這樣的對峙之中扭轉局面佔據上風。
紀時謙垂著眸子看她,薄安安竭力想要讓自己攀上他的氣勢,不至於一退再退,可才一和他對視,薄安安就生出一種想要躲開的慾望來,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看著他。
「我一直想,當面把它給你來著,」紀時謙一句話打破了薄安安最後強撐著的那層皮,薄安安幾乎想要尖叫出聲。
看著薄安安仍然強作鎮定的模樣,紀時謙嘆了口氣,鬆開了她的手腕,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她修長的脖頸上,那唯一的一點點不和諧。
一道疤痕,並不大,也並不顯眼,可他就是忘不掉,那個位置他牢牢地記在心裡,幾百次幾千次的回想過。
薄安安沒有閃開,只是垂著眼皮深呼吸,想要儘快把自己從這種讓人緊張而無力的狀態下帶出去。
紀時謙還想說什麼,卻忽然意識到,自己也許不該逼她那樣緊,他想要的不是在有些傷害和不信任之後,忽然又強勢的侵入她的生活,而是,一個機會。
一個讓她重新愛她,讓她願意嫁給他的機會。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紀時謙忽然開口:「薄安安,我可以追你么?直到你,願意嫁給我為止。」
薄安安幾乎是立刻炸開了毛,抱著土豆後退了兩步。
這措手不及的離開讓土豆忍不住伸出了自己尖利細嫩的小爪子,紀時謙的手上,頓時多了幾道血痕。
纖薄的骨骼原本就像是大理石雕塑那樣盈潤而美好,可是這一動作,硬是讓那雖然算不上白皙如牛奶,卻也十分乾淨的皮膚上多出了幾道刺眼的痕迹。
薄安安的下頜顫動了一下,卻還是將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你以為你妻子的位置是什麼,施捨么?紀時謙,我已經不稀罕了,你要是願意,大可以等薄一心出獄,你以為我真是薄家的繼承人了?我一分錢都不會要他的,他要是留了遺囑,要是死了,我一定把他那些臭錢全都捐出去。」
「我不是為了這個,」紀時謙瞬間明白了薄安安的想法。
以前他要娶薄一心,是因為薄一心是最可能繼承整個薄家的人,現在他要娶薄安安,他不是……可是,眼下薄安安絕對是想到了那些問題。
「可以寫婚前協議,薄啟明給你什麼我都不會碰,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什麼?」薄安安也是慌不擇言,她大概明白的,紀時謙應該不是為了那樣可笑的理由才再一次出現在她眼前,可是,這讓她怎麼接受?
懷裡,小土豆離開了紀時謙的手,頓時喵喵叫著掙扎個不停,顯得極凄慘,薄安安看著它,眼睛里滿是和曾經的林素一樣的恨鐵不成鋼。
掙扎了片刻,薄安安沒有再等紀時謙說話,直接拎著土豆繼續往外走:「反正這已經是我的貓了,我帶走了。」
紀時謙沒有再阻攔她,只是看著她拎著土豆的后脖頸子,覺得有些脖子疼。
直到拉開門,薄安安才停了一下。
「上次,多謝你了。」
凌晨,片場更安靜了,並不是大家都不想聊天了,而是大家都聊不動了,季雲也喊不動了。
坐在天台上的外景只能在這個時間拍,劇組有一般人都回去休息了,剩下這一半人該幹啥幹啥,運作效率比白天還高了不少,就是一個個都滿臉死氣,幾乎下一刻就要累趴下了。
片場的季雲不是普通狀態的季雲,更不是半完全體的好脾氣季雲,而是噴火啞嗓子堅持吶喊龍。
有個攝像師不小心睡著了,季雲當時就喊出了聲,破鑼嗓子扯得像是搖滾樂,就差敲著場記板來一段freestyle了。
疲累不堪的副導有氣無力地安慰攝像師:「我已經熬了三十六小時了,你才二十四小時不到,連個朋友圈都沒資格發,趕緊清醒清醒吧。喝咖啡么?四五包速溶下去還能再戰三小時的。」
攝像師有氣無力的點頭,眼饞的看著仍然活蹦亂跳但已經被帶上了牽引繩的土豆,併流出了想擼貓的口水。
薄安安靠著牆抱著暖手的熱水,繼續和葉止對戲,繼續聽郝欣講解,只是不肯再撒開手上的牽引繩了,怕這個傻貓一不留神又被紀時謙勾引走。
她不想喝熱水,只是天台上吹風確實讓人有些受不了,就算披了大衣,能暖暖手讓末端的血管活動起來也是舒服的。
薄安安已經確定了,紀時謙就是貓薄荷變的。
晚餐時間,他莫名其妙的就過來了,還親自推了一個餐車,上面全是酒店大廚精心製作的菜品,山珍海味自不用提,半個劇組都要被他帶來的人收買了。
看著周圍異樣和想要八卦的眼神,薄安安只能用冷漠來拒絕別人的詢問,也不肯和紀時謙說話。
葉止倒是發揮了哥哥的作用,不為所動地把紀時謙擋在了離薄安安至少五米外的地方。
只有土豆還想叛逃,一看到紀時謙就跟看到了貓罐頭一樣興奮,又在他手上蹭來蹭去沒個貓樣,看得葉止眼睛都直了,當時就把土豆一把拽了回來。
從此,兄妹二人達成了共識,名為紀時謙的生物一定要越遠越好。
還好葉止對土豆的吸引力還沒有減弱,在葉止主動把它抱到了腦袋上以後,這種吸引力就更強了。
在紀時謙離開的情況下,土豆很快地就拋棄了沒能抱住人形貓薄荷的沮喪,開心地在葉止頭上打滾了。
「這段,還是有問題,你們兄妹默契不夠,都怪陸明夜,」季雲吹鬍子瞪眼,嘶啞著嗓子開口,「好端端的兄妹情,怎麼拍怎麼像情侶,這樣讓我怎麼過審。」
季雲手裡也端著個杯子,裡面黑乎乎一片,薄安安看著就覺得牙酸:「季導你沒放牛奶么?」
「放了胖大海,」季雲揮了揮手,把話題岔回去了,「我知道,忘情你們太入戲了,但是,你們得把狀態調整過來,光演的到位是不行的,你們兩個人之間的狀態,也得調整。」
季雲強撐著狀態說了一大段話,又狠狠灌了一口那杯放了胖大海沒加牛奶的咖啡。
並不怎麼沉重的氣氛,愣是被季雲這一口咖啡喝出了苦大仇深的感覺。
葉止摸了摸頭頂的土豆,提議道:「要不,我和安安再磨合一下?先拍他們的戲份。」
不管是什麼電影,都不可能真的只圍著主角組轉,葉止和薄安安的進度已經可以了,就算讓他們休息個三五天,也不是不行的事。
沉吟片刻,季雲點了點頭:「先休息吧,這麼熬著ng也不是事。」
郝欣極其贊同的狂點腦袋。
作為一個會健身的飲食規律作息規律極其健康的健康編劇,他還不想像同行們一樣早早禿頂。
天台上帶著一些廣告牌的鐵鏽味和灰塵的味道,並沒有想象中的十分清新的空氣,唯一的優點是頂層房間就能看到的近在咫尺的星星。
「先睡一覺吧,我們明天再,」葉止剛說了兩句,就被忽然從季雲口袋裡傳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季雲的手機鈴聲大得像是老年機,一陣藍藍的天空青青的草原響起來,連打瞌睡的人都沒有了。
半晌,季雲才掛了電話,扯著破鑼嗓子大喊:「誰給我老婆通風報信的!」
不必多說,導演夫人都催了,哪裡還有不解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