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琉璃杯

  幾日後,薑府。


  薑靜姝翻看賬簿,這些日子她把薑府的財產整理了個七七八八,她從沒有想過,京城繁華街道的大半個鋪子都是薑府名下的,其中京城貴女們最喜歡的繡衣坊,飾金鋪也是薑府的財產。


  她翻看著繡衣坊的賬簿,屋子裏寂靜,隻有翻書頁的聲音。


  繡衣坊老板在不遠處坐著喝茶,心裏忐忑,有一絲緊張。


  往日都是由薑管家來管賬,現在突然由小姐接手,而且整理的井井有條,他不由得佩服。


  這個時候薑靜姝的視線落在銀子較大的一筆交易上,停頓片刻,問道:“這是定製了何種衣裳?”


  老板看了眼,回應道:“那是國公府的小姐定製的大氅,用的材質是上等兔毛,雲錦等,聽說是要送給衛陽公主生辰禮的。”


  “容小姐還到繡坊看過兩次,確認繡工後才付了剩餘銀子。”


  “進了繡坊?”


  “是啊。”老板無奈笑了笑,本來繡坊是不允許進去的,繡工,針線手法都是繡衣坊獨製,若是被人看去就不好了,但因為是國公府小姐的要求,才勉為其難通融。


  老板想到了什麽,隨即道:“容小姐還對小姐定製的披風讚歎有加,似乎非常滿意,披風繡製的紋路都是小姐親筆描的,自然美豔。”


  “哦?”薑靜姝眼睛微微眯起,眼底陰沉。


  *

  看了一下午的賬簿,送走繡衣坊老板後,薑靜姝起身伸了個懶腰,長時間坐著感覺腰背都酸疼。


  她摸到衣袖裏的刀子,微微沉眸,便往薑恒所在的清風苑走去。


  身體僵硬,血氣不通時,多動一動會有好處,她想了想,準備過去練習刀法。


  到了清風苑,左看右看都沒看見薑恒。


  上次跟蹤她的侍女阿良走了出來,冷聲道:“少爺出門了。”


  “何時會回來?”


  “……”阿良悠悠看著薑靜姝,沒有回話,“要是練刀法的話,奴婢可以教小姐。”這是她主動搭話,還要教她刀法。


  “好,那就拜托你了。”薑靜姝沒有推辭,欣然答應。


  *

  薑恒從薑府走出去後,輕車熟路的走向僻靜小道裏的茶坊,進店後,即刻有人把他迎上二樓雅間。


  繁華街道,容明軒與兩位摯友去聽琴喝酒。


  “你看,又是個異族人。”其中一個人皺了皺眉,道。


  容明軒望過去,一個中年男子深深低著頭,匆匆走過,眼睛是不同於京城人的顏色,透著淺褐色。


  容明軒的視線直勾勾的盯著中年男子,注意到他的腳步,不由得眉頭一皺,等他走過來時,故意撞上他的身子。


  “抱歉。”


  中年男子抬眼看了眼容明軒,沒有多說什麽,直接離開。


  “怎麽?難不成喝多了,我們才喝了兩壺酒而已啊。”身旁的人調侃道,但容明軒的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他發現那人腳步無聲,是個練家子,剛剛撞上去的時候更是感覺到內勁強橫。


  若隻是個普通人,倒不用在意,但一個內勁強橫的人神色匆匆,就顯得可疑了。


  他抬眼望向中年男子走過去的方向,看到僻靜角落裏的茶館,冷聲道:“去喝茶醒醒酒吧。”


  三人往茶坊走去。


  進了茶坊,點了一壺茶,談笑風生。


  中年男子進了茶坊後就沒有出來過,容明軒端著茶杯,心不在焉,心思完全不在茶水上。


  過了許久,沒看到中年男子走下來,反倒是看到一個意外身影。


  薑恒!


  容明軒神色一冷,砰的一聲把茶杯放下。


  薑恒緩緩從二樓走下來,手上拿著木盒,盒子紋路複雜繁瑣,看起來昂貴。


  容明軒盯著他手上的木盒,眉目一凝,方才撞上中年男子時好像就感覺到懷裏揣著什麽方方正正的東西,可能就是這木盒。


  薑恒若隻是薑府老爺的養子,那麽為何跟武功高強的異族人有接觸,其中定有貓膩!

  他站起身,冷聲道:“站住!”


  薑恒停下腳步看他,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靜靜相望。


  “容將軍。”薑恒靜靜道,臉色坦蕩,看不出來任何情緒。


  容明軒把薑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眉頭緊皺,看到他就覺得心裏不舒服,像是堵著一塊大石頭異樣,總能想起在國公府發生的事情,十三公主把他護在身後,為他解釋。


  不過今日絕不是因為這種私事攔下他,而是他的舉動大有蹊蹺,為何會獨自一人來偏僻的茶館,為何要相約一個武功高強的異族人在這裏見麵。


  容明軒直勾勾盯著薑恒手中的盒子,冷聲問道:“你手裏的,那是什麽東西?”


  薑恒頓了頓,遮掩住盒子,靜靜看他,“不過是我的私人物品罷了。”


  “是嗎?”容明軒挑眉,“不是一個中年男子給你的?”


  薑恒目光一凝,深邃的深紫色眸子微微眯起,直直看他,兩個人目光交錯。他淡淡道:“難道容將軍有權肆意探查他人的東西?”


  “我懷疑你這木盒裏裝的東西有蹊蹺。”


  兩人的氣勢平分秋色,誰都不退讓。


  容明軒眯起眼,透著冷色,“怎麽,難道不敢打開?”


  兩人僵持許久,身旁的人即將要開口勸說的時候,薑恒把木盒放到茶桌上,靜靜道:“這是準備送給長公主殿下的生辰禮。”


  繁重的木盒打開,裏麵放著一對青蓮雲紋琉璃杯,材質青色通透,烙印著雲紋,精致絕美絕倫,用它來喝酒是最為享受的事情。


  光是看著就覺得貴重。


  容明軒看到是琉璃杯之後眉頭一皺,怎麽可能隻是杯子?明明有蹊蹺,中年男子的舉動十分可疑,為何……


  “這是父親讓我去準備的琉璃杯。”薑恒抬眼看向容明軒,淡淡的道:“現在容將軍還懷疑裏麵的東西有蹊蹺嗎?”


  “這……”容明軒怔怔看著琉璃杯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木盒裏裝的竟然是送給公主殿下的生辰禮,看起來華貴。


  “那麽,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說著,他收起木盒大步向外走去。


  薑恒走出茶館,暗暗握緊手,眼中閃過凝重。


  他抬起臉望向二樓雅間,雅間的門被推開一條縫隙,站著剛才在街道上被碰撞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對著他微微點頭。


  薑恒大步離開,直到走到暗處,才停下腳步打開木盒,拿起其中的琉璃杯。


  琉璃杯之下,再掀開一層木板,驚愕發現還有一間隔層,其中放著一張折疊好的書信。


  他的神色微微一沉,拿出書信。


  *

  夜晚,國公府。


  “荒唐!”容河皺了皺眉,冷喝道。


  容明軒直挺挺站著,不敢開口說話,今日他為難薑恒的事情,被許多人聽說,曾經在國公府時兩人就鬧出過事端,現在情況傳的愈來愈烈。


  “你今天做的什麽荒唐事!”


  容河氣的不輕,堂堂將軍為難一個世家子弟,這若是傳出去簡直是笑話。


  容明軒臉色不服,他覺得薑恒有蹊蹺,但卻被巧妙的避過,今日之事也肯定有問題。


  “你是容家之中最受器重的子弟,從小跟在我身邊接受訓練,日後大將軍的位置也將會是你的。”容河語重心長的道,他沒有子嗣,所以把希望寄托在了容明軒身上,把他像自己親生兒子一樣對待。“此次剛回京城不久,就鬧出這些事端,讓眾世家怎麽想,若是傳到皇上的耳中,又是讓皇上怎麽想……”


  容明軒深深低頭,順從的認錯:“明軒知錯了。”


  “知錯就好,日後切不可衝動行事。不要想著怎麽針對他人,你要開始謀慮如何才能在皇上麵前受器重。皇上現在雖表麵看重國公府,但……”容河神色微微一沉,皇帝的心思比誰都要沉重,絕不是表麵上看到的這麽簡單。


  “好了好了,夜也深了,回去休息吧!”


  容明軒受到一頓教訓走出書房,暗暗握緊拳頭,他的眼中閃過冷色。


  他絕不是因為其他事情刻意針對薑恒,而是薑恒身份古怪,隱藏著些什麽,很可能跟異族人在暗中密謀。


  黑夜,夜涼如水。


  容明軒回到自己院落,正要走進房間時,突然間——嗖的一聲,一個箭矢擦身而過,刺進柱子裏。


  他的瞳孔一縮,猛然看向箭矢射來的方向。


  房頂上空空蕩蕩,放箭的人早已離開。


  箭矢還在嗡嗡作響,暗中放箭的人武藝高強,是故意射偏的。


  “是誰?”容明軒上前一步,準備拔出弓箭,但手伸到空中,不由得僵持住。此箭矢眼熟,看起來是國公府所有,而且……


  他突然想起什麽,臉色一變。


  “少爺。”隨從趕來,看到刺進柱子裏的箭矢不由得一怔,“少爺,這是……”


  容明軒微微眯起眼,他想起下人稟報道,當時被雅兒拿去的弓箭不知所蹤,詢問府邸裏所有下人,都紛紛說沒有看見過。


  現在神秘人把箭矢還回來了。


  這把沾了毒的箭矢。


  他在箭上下了毒的事被發現,神秘人已經查出當時的事情不是容令雅弄出的意外,而是他下的手。


  “到底是誰……”他的臉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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