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陪在你身邊
“大人，薑小姐來了。”夜風出現，開口道。
寧洛七停下劍，神色發怔，轉過身，看到的是那一抹倩影，戴著鬥笠，此刻把鬥笠摘下彈掉上麵的雪。
薑靜姝微微一笑。
陶啟明聽聞聲音，探出腦袋望了一眼，他真是越來越弄不明白兩人在做什麽了，頭午剛拒婚，流言傳遍京城，下一刻就又找上門來了。
他們若是情投意合，直接明媒嫁娶就好了，為何要把事情弄得如此麻煩？
陶啟明搖搖頭，直接把門關上，“唉，看不懂，看不懂啊……”
寧洛七怔怔站著，直直看著薑靜姝。
薑靜姝一步步走過去，走到他麵前，抬起臉道：“我來看看某人是不是傷心欲絕，用練劍來撒氣呢……嗯，看來真的是。”
她低頭看寧洛七凍的通紅的手。
當啷一聲，手裏的劍掉落，下一刻就把她擁入懷裏，“姝兒……”
雪花飄落，落到頭發和肩頭，薑靜姝的笑容也漸漸收斂，變成苦澀，抬起手，同樣抱住了他。
兩人在雪中相擁，寂靜無聲。
夜風悄然離開，給兩人騰出單獨空間。
白色的雪，落到臉頰冰冷之後很快融化，薑靜姝的視野模糊，臉上不知是雪水還是淚水。
兩人對今天提親之事隻字不提，但心如明鏡，都非常清楚。
“姝兒，我……”
“我知道。”
薑靜姝平靜開口，推開他，抬眼看他俊逸柔和的臉龐，目光認真，“我知道你的顧慮，是因為寧府。”
寧洛七垂下眼，遮擋住神色。
薑靜姝繼續道：“……是因為寧府暗地裏做的那些事。”
這句話一出寧洛七猛然抬起臉，目光漆黑陰沉透著血意，那是比黑夜還要漆黑的目光。
下一刻，他的目光變得複雜，有許多看不透的神色。
薑靜姝從來不怕，第一次見他就知道，他並不是傳說中那麽鐵麵無情的人。‘閻王’名聲背後，背負了多麽沉重的事情。
“我知道，我都知道……”薑靜姝的目光變溫和，如同冬日裏的暖陽，“所以不要再自己背負一切了，我陪你一起。”
“靜姝……”寧洛七動容，想說些什麽。
“寧府在謀劃什麽，那就打斷，寧府想殺人，那就阻止！”薑靜姝看著寧洛七的雙眼，“寧府想要謀反……”
“那就鏟除他們勢力，折斷雙翼，讓他們無計可施！”
四周寂靜，雪花紛紛飄落，落到睫毛上，薑靜姝眼簾微微發顫。
“我都會陪你一起背負。”
“靜姝……”寧洛七怔怔看她，所有想說的話都消失殆盡，就像雪花落下後毫無蹤跡。
過了好一會兒，寧洛七才溫聲道：“好。”
短短一個字，瞬間所有情緒湧上來，心神觸動。
薑靜姝微微一笑，淚水滑落。
……
“所以說，寧府是前朝的餘黨，一直想複國？”薑靜姝雖然猜出了頭緒，但真正聽寧洛七說，還是感到震驚。
她皺緊眉頭，“不過……為何他們使用的是西域的兵器？”
寧洛七沉默，道：“前朝餘黨雖有勢力，不過還是不足以叛國，所以他們跟西域的開封國聯手，準備一起攻打。”
“聯合外敵……”
薑靜姝的內心冰冷，怪不得前世寧洛七會親手屠殺整個寧府，寧府犯下的過錯無法饒恕，比起被判賣國的刑罰，寧洛七無奈手染鮮血。
寧洛七靜靜道：“前世皇上答應，念及寧府祖上三代效忠，願意留一絲血脈。隻要我殺掉整個寧府的人，就準許留下五月大的孩子。”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發顫。
薑靜姝下意識握緊拳頭。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道：“你放心，這一世，絕不會重蹈覆轍。”
……
林青青入宮有七日，雖沒被封為嬪妃，不過待遇比後宮嬪妃們還要好，皇上每天下朝之後，都會趕過來，雖沒有恩寵她，但下棋吟詩作畫，把她寵到了心尖。
林青青斜躺在貴妃椅上，旁邊放著銀絲炭爐，就算打開門窗，屋子裏也不會感到寒冷。
她抬眼望著外麵飄飄揚揚而下的雪，神情遊離。
這時一清秀的女子走進屋子裏，輕柔道：“見過洛姑娘，奴婢是新派遣過來的宮女。”
林青青聽聞聲音，這才正眼看她。
看到宮女腰間戴著的玉佩，目光一凝，擺了擺手，讓其他人退下，隻留下她一個人。
待得屋子裏隻剩她們兩個人，林青青臉色凝重，道：“是四殿下派你來的？”
“正是，奴婢青晚，日後會在洛姑娘身邊保護您。大人還讓奴婢轉告一句話……”
青晚壓低聲音，冷聲道：“您要找機會處理掉二皇子。”
林青青抬眼看她，眼神震驚。
青晚微微勾起笑容，“洛姑娘放心，奴婢會在身邊幫助您的。大人吩咐的事情辦妥了，小姐期望的事情，也才能盡快達成。”
林青青嬌笑了兩聲，“好。”
她連死都不怕了，又怎麽會怕做作死的事情呢。
“二皇子現在在冷宮，一般人等難以靠近，我怎麽做才能除掉他呢？”
宮裏戒備森嚴，她雖然得寵，不過沒有名也沒有實，要是做出出格的事情，落入後宮嬪妃手中，怕是難逃一死。
在見到裴遠和林依瑤慘死之前，她絕對不能死！
青晚冷眼看著她，目光隻看她的臉皮，“姑娘的這張臉……就能夠除掉二皇子。”
“我的臉？”
林青青下意識撫摸自己的臉，她照過數次銅鏡，從起初的陌生，已經完全熟悉了這張臉。
這張臉樣貌傾城傾國，難得的幹淨，跟雪山之巔的白蓮一樣，聽說這張臉是照著逝去的洛妃麵容做出來的，有八九分相似，所以皇上才會癡迷於她的這張臉。
林青青笑了笑，“就算長得貌美，也不至於能除掉二皇子吧。”
“十年前，正是二皇子害死了洛妃，從此被關進冷宮，飽受折磨之下精神恍惚……
對於二皇子來說，洛妃就是一根心頭刺，奪了皇後的寵愛，生下的孩子又差點奪了他的太子之位……所以隻要洛姑娘你出現在他麵前，他就會得失心瘋，變瘋癲。”
“哦？還有這種事？”林青青抬眼，隻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句。
她可不在乎宮廷裏的秘密，她隻想借助四皇子的手，除掉一些人而已。
“那我什麽時候去見二皇子？”
“奴婢會找機會的。”
“好。”林青青再次斜躺到軟塌上，撫摸著自己小腹，望著外麵飄然而落的雪，神色變得惆悵。
*
“寧府對宮裏侍衛動手，盜取情報，此事可以解釋，不過他們為何要對薑恒出手？”
薑靜姝不解，按照寧洛七所說，上次在狩獵場的那些刺客，是寧府暗中培養的護衛，為什麽要刺殺薑恒？
“我暗中調查過，薑恒的來曆不一般，很可能是開封國的君王一族。”
“君王……”
她想起之前舅舅對薑恒俯首稱臣，確實像是君臣關係。
寧府是前朝餘黨，跟開封國聯手，但同時還攻擊了開封國的君王一族……這表明寧府所聯手的，不是開封國，而是開封國裏的叛黨！
隻要君王血脈一死，充滿野心的那些人，就可以登上王位稱王。
“這樣薑恒豈不是很危險？”薑靜姝臉色一變。
寧洛七沉默，抿著唇，依舊平靜冰冷，不過臉色不大好看。
他有點心裏憋悶。
不論何時，薑靜姝第一個想到的一定是薑恒，就像那日，她滿身鮮血也要護住薑恒，好似他才是最親近的人。
“那麽擔心他？”
“當然！”薑靜姝毫不猶豫點頭，下一刻她就感覺到哪裏不妥當，寧洛七身上的氣勢陡然變淩厲。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寧洛七如此反應，覺得有趣，眨了眨眼，道：“他是我的弟弟，我當然擔心他了。”
寧洛七的臉色越來越黑，沉默的屋子裏都冰寒的時候——
薑靜姝捧著他的臉，往他臉上一親。
寧洛七一怔，隻見她勾起笑容，“但我更擔心你呀，心裏掛念的都是你……”
瞬間，心情變好了。
“舅舅信任薑恒，兩人羈絆很深，薑恒若是有難，薑家定然不好過。”薑靜姝恢複正色，臉色凝重。
寧府知道薑恒的來曆，並且派了刺客，那麽開封國暗中謀劃的叛黨也肯定知道此事，以後的薑家會處於風頭浪尖，很容易陷入危險。
現在唯有保護好薑恒，看他日後有什麽動作。
寧洛七目光一黯。
要不是寧府，姝兒也不會陷入危險……
薑靜姝看著他，語氣輕鬆道：“我知道，你會攔住寧府，不會讓他們傷害到我。”
“嗯。”
兩人目光對視，寧洛七目光沉黑中透著冰冷。
*
三月後，宮裏來人，請薑靜姝進宮麵見嫻妃娘娘。
嫻妃娘娘還托人帶了一張紙條，上麵隱晦詢問阿良近些日子如何。
薑靜姝想了想，詢問阿良是否想一起進宮，阿良點頭答應，兩人準備片刻，就乘上馬車去往皇宮。
殿內，嫻妃來回踱步，讓人準備精致糕點茶水。
她的麵色透著緊張，一想到要再見那個孩子，就放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