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喪事

  裴府一片肅穆，掛上了白燈籠。


  裴夫人前幾天去看遊船會，結果不慎落水，醫治了幾天，但是無力回天最終還是去了。


  聽到的人都是一陣吹噓，搖搖頭，惋惜暗歎。


  這件事情沒有在京城鬧出波瀾，隻是傳了一陣，就回歸平靜。誰都不會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是由裴遠和八公主合力而為。


  裴府下人房裏，翠兒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仿佛受到了驚嚇。


  夫人去世的那天，她被喚去廚房幹活，她放下手邊的活，去廚房幹重活。做到一半，忽然想起來夫人還沒有喝藥。


  她急急忙忙端藥，去侍奉夫人喝藥。


  院子裏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她沒有多想，夫人最近神經兮兮的，不準任何人踏進屋子，隻有她一個人才能進去伺候。


  她正要推開房門走進去時，忽然聽到了屋子裏傳出的聲音。


  “你們……我死都不會放過你們……”


  翠兒聽到屋子裏傳出的沉悶聲，心裏一驚。


  夫人的房裏有人在，是誰？

  她內心惶惶，不知道該不該走進去，內心深處隱約感到害怕。


  正當猶豫不決的時候，傳來腳步聲，屋子裏的人要出來了……她害怕的往屋子拐角一躲，藏匿了身影。


  從夫人房裏走出來兩個婢女，因為看不到臉，認不出她們是誰。


  直到人走遠，翠兒才膽敢走出來，小心翼翼推門走進了房間。屋裏寂靜，她低聲喊道：“夫人，該喝藥了。”


  夫人沒有任何回答。


  翠兒端著藥走過去，“夫人……”她看到了床上的人，夫人死死睜大眼睛，臉色慘白。


  翠兒的手一抖，藥碗摔碎到地上，“夫人……”她小心翼翼喊道，走過去晃了晃夫人，但是夫人沒有任何反應。


  夫人死了。


  “啊！”翠兒嚇得差點驚叫出來，“夫人……夫人死了……”她急急忙忙轉身，想要出去喊人。


  但是跑了兩步，忽然想起來，夫人剛才還說著話呢，怎麽突然就死了呢。


  我死都不會放過你們……


  屋子裏傳出來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緊接著夫人就死了。


  難道……翠兒捂住了自己的嘴，肩膀發顫，臉色驚恐，一點血色都沒有。難道夫人是被剛才兩個婢女害死的？


  要不然怎麽會前一刻還說著話，下一刻就死了呢。


  翠兒腿腳發軟，嚇得癱坐在地。


  “夫人是被害死的……這件事情要快點告訴老爺……”翠兒勉強找回神，連滾帶爬的跑出去，準備把整件事情告訴老爺。


  跑出去後才發現，院子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外麵也沒有。


  怎麽回事？


  偌大的裴府怎麽可能連一個下人都沒有，如果院子裏有人的話，夫人可能就不會被害死了。


  翠兒跌跌撞撞跑向書房的時候，中途有老嬤嬤喊住她，“翠兒！你又到哪裏偷懶去了？還不趕緊回廚房幹活！”


  “嬤嬤，不好了……”


  翠兒臉色蒼白，跑過去緊抓住老嬤嬤的手，“不好了！夫人她……”


  “喲，還敢拿夫人當借口是不是？要是老爺吩咐下來的事情沒做完，小心我扒了你的皮！”老嬤嬤狠狠道。


  翠兒肩膀一縮，“不，不是……”


  翠兒剛想要把夫人被人害死的消息說出來，忽然想到，平時都是由她貼身伺候夫人的，夫人死了，會不會被當成是她謀害了夫人？


  她看到兩個婢女從夫人房裏走出來，但隻有她一個人看見，其他人沒看見。就算她說出實情，也沒有人會相信。


  老嬤嬤盯著她，“怎麽？夫人怎麽了？”


  翠兒的臉色變了又變，內心掙紮，不知道該不該把事情說出來。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婢女，要是背負上謀害夫人的罪名，定然會被當場處死。


  “……”


  她該怎麽做？

  她沒有看到兩個婢女的臉，就算想指認，也不知道是誰害了夫人。


  在老嬤嬤的注視下，翠兒垂下了臉，支支吾吾道：“夫人該喝藥了，我想……想去熬藥，端給夫人。”


  老嬤嬤冷哼一聲，“既然這樣，那就快去吧！”


  “是。”翠兒顫抖著手，轉過身。


  她最終還是沒說出來，明明有人謀害了夫人，但是害怕事情會波及到她，沒敢說出來。


  這個時候她想起不小心摔碎在房裏的藥碗，臉色大變，要是有人發現她進去過房間，該怎麽辦？

  翠兒感到惶惶不安，提心吊膽。


  直到日落，都沒有人發現房間地上摔碎在地上的藥碗，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


  下人房裏，翠兒蜷縮在角落，臉色慘白難看，一夜都沒有睡好。


  昨夜睡覺的時候，她夢到了夫人。


  夫人睜大眼，死死盯著她，冷聲質問：“為何不把事情告訴別人？我死的好慘……我是被人害死的！”


  翠兒驚醒，渾身大汗，後背感到陣陣發涼。


  “夫人，你不要怪奴婢……奴婢也沒有辦法……要是說出去的話，就會認為是奴婢害了夫人……”翠兒捂住耳朵，蜷縮在角落，不停地瑟瑟發抖。


  燭火晃動。


  隱約間她看到黑色影子扭曲，變成了夫人的模樣。


  “翠兒，我死得好冤啊……你為何不說出來？”


  “翠兒，我能信得過的人就隻有你了……你卻背叛了我……”夫人鐵青著臉，一步步走近。


  翠兒害怕的閉上眼睛，“夫人，您放過奴婢吧！奴婢不想死……等來年忌日奴婢一定會多多給您燒紙錢！”


  “夫人……放過奴婢吧……”


  翠兒不停喃喃道，熬到了天亮。


  她嚇得大驚失色，稍微一點聲響，都能把她嚇得半死。


  老嬤嬤念及她貼身伺候夫人，夫人去世了，肯定會傷心難過，特地吩咐讓她留在房裏好好休息。


  *

  林依瑤去世的消息，同樣傳到了薑家。


  薑靜姝聽到消息後感到震驚，“林依瑤？”


  自從她帶著母親分出林家，就與林依瑤斷了聯係，曾在林家的時候她們二人的關係也不怎麽好。


  林依瑤嫁給裴遠為妻後，就很少出現在眾人麵前，所有宴會概不參加，薑靜姝都淡忘了她這個人，沒想到突然傳來死訊。


  薑靜姝皺了皺眉，“怎麽去世的？”


  平兒把打聽到的消息全部說了出來，“好像是去看遊船會時不慎落水，染上了重病……治了幾天沒能醫治過來。”


  平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情複雜，甚至內心深處感到後怕。


  林家是不是中邪了？要不然好好的一個林家怎會落得家破人亡，兩位小姐都沒有好下場。


  同時暗暗慶幸，幸好小姐帶著夫人及時脫離了林家，要不然不知道會鬧出多少事呢……如果當時繼續留在林家，恐怕被害的命都沒了。


  想到這裏，平兒內心一點憐憫全部消散。


  想起來林府做的那些事情，覺得是他們罪有應得。


  “小姐，您要去吊喪嗎？”平兒問道。


  薑靜姝點頭，“自然是要去的。”不管怎麽說，林依瑤是她的堂妹，舉辦喪事，於情於理也得過去。


  薑靜姝去找母親商議此事。


  薑氏點頭，“那麽明日我們過去看看吧，即使我們與林家斷了關係，死者為大，也得去看看。”


  “好。”


  翌日，薑靜姝和母親去裴家吊喪。


  裴家掛滿了白燈籠，看起來蕭瑟。


  薑靜姝望著裴府大門，前世記憶湧來，內心思緒萬千。真沒想到這一世，她竟然還有踏進裴府的時候。


  前世她嫁給裴遠，慘死在府裏。


  這一世嫁給裴遠的人變成了林依瑤，但林依瑤依舊死在了府裏。


  薑靜姝的眸子一沉，內心暗暗想著，林依瑤的死亡真的是因為不慎落水，病重不治而亡嗎？裴遠有沒有從中插手？

  薑氏拍了拍薑靜姝的手背，輕聲道：“我們進去吧。”


  薑靜姝扶著母親走進裴府。


  裴遠出來相迎，看到來人後，他的神色微怔。他的目光直直落在薑靜姝身上，這一眼，看的內心複雜。


  薑靜姝也看到了裴遠，許久不見，裴遠跟以前沒有什麽變化。臉色憔悴，看起來有好幾天沒有歇息。


  她直直的望過去，並不是因為舊人相見，而是想看清他臉上的神色，林依瑤的死有沒有跟他有關。


  她熟知裴遠的性情，陰狠毒辣，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凡是礙了他的路的人，都會一一清理掉，林依瑤對他來說自然是沒用的。


  裴遠先移開目光，垂下臉，靜靜喊了聲，“薑夫人，薑小姐。”


  薑氏和薑靜姝微微點頭，算是回了個禮。


  隨後薑氏道：“先去上香吧。”


  薑靜姝扶著薑氏，走進靈堂，上了一炷香。


  裴遠立在原地，靜靜看著薑靜姝走過去的模樣，目光落在她的後背上，臉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薑靜姝站在靈堂中央，看著麵前的牌位，不知道是何種心情。


  前世她死去的時候，裴遠是不是也是如此給她舉辦的喪事，最後她深歎一口氣，垂下了臉。


  吊唁完後，沒有多做停留，就要回去。


  剛走出薑府，正要乘上馬車——


  忽然間一個臉色慘白的婢女跑出來，攔住了薑府的馬車，“小姐……”


  薑靜姝停下腳步，轉過臉望去，看著婢女的樣貌有些熟悉，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是林依瑤身邊的婢女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