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披著人皮的汪汪
猛的推開,探頭出去,尋到一抹人狀物蹲著,曆時,洗毛筆的黑色渾水淩厲的飛撲而去。
梅仲琛正全神貫注的狐狸眼眯起,屏氣凝神蹲牆根下側耳細聽,頭頂突的“嘎達”一聲響,驚得他個七葷八素。
倉皇猛抬頭,隻見一道黑霧氣勢洶洶撲麵而來。
近在咫尺,避無可避。
電光火石之間,那道黑霧跟麵門來了個親密接觸。
一切來的太快,他隻來得及閉眼,墨水擊打在麵具上,四濺。
好死不死的,他因著先前太過激動,嘴巴笑的咧開,傾瀉的墨水徑直灌進了嘴裏。
清涼苦澀,又不知是何物,嚇的他竭力往外吐。
“呸呸呸…。。啊…。。什麽啊……”
手抹著麵具上的墨水,踉蹌站起倒退著,伸舌頭抓狂的噴,如癲如狂,狼狽的不成人形。
“…。。”,原地手舞足蹈的貨是個什麽鬼?
紀纖雲看的目瞪口呆,手裏的墨玉筆洗差點拿不穩掉地上。
靠,不應該是師父嗎?
不應該是師父嗎?
除了師父可能有這種猥瑣閑心,她真想不出誰還有這個膽。
大白天不可能有傻不拉幾的刺客靜悄悄的來,冥王這貨的手下?
靠,誰啊,膽如此肥壯,竟敢聽冥王的牆根。
帶著無比崇拜的心,杏眼圓睜,猛瞧。
沒等她看出個所以然來,先被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爆笑吸引過去。
從窗戶往外看,西南方向,逍遙散人捧著肚子笑的前仰後合,“哈哈……小王八蛋…。。你…。。你也有今天…。。這是、笑、笑死我老人…。。人家了…。。哈哈…。。”
當然,看熱鬧的不是一個人。
六子礙於怕被報複勉強憋笑,清風和顧西風笑容可掬。
桂嬤嬤為首,一眾看稀罕的下人,法不責眾,爭相嬉笑。
那場麵,好不歡快。
鑒於師父看熱鬧看的如此凶殘,再看那烏七八黑的麵具,紀纖雲終於弄清楚膽肥的這位是何方神聖。
麵具男!
嗬嗬,那貨似乎還是觸冥王一頭的,估計,此番被抓個現行,要有苦頭吃嘍。
想及此,她端著筆洗探出頭去做慌亂愧疚狀,“對不住,對不住…。。我…。。筆洗裏水太黑了,偷懶從窗戶潑,沒想到…。。沒看見你…。。對不住。”
又擦又抹,屋漏偏逢連夜雨,又迷了眼,梅仲琛眼淚嘩嘩的,跌跌撞撞想跑又擔心被坐實了聽牆根,忙點頭行禮,“見過王妃,是小的的錯。小的和六子他們嬉鬧甩丟了個小物件,在各處尋找,不想,驚了王妃。”
“本王的窗下,已經找過了嗎?”
方想著敷衍一下小表嫂就落荒而逃的,耳畔傳來的一聲幽幽問詢,擊碎了他大大的美夢。
眼淚衝刷掉墨水,視線稍稍模糊不過還是能看個大概了。
梅仲琛心虛的望一望另一邊窗子裏負手而立的英挺身姿,曆時硬著頭皮行禮,“回稟王爺,小的那物件在陽光下亮堂堂的,王妃窗下遠看有個亮亮的東西,小的才過去的。怕驚著您歇息,特地繞路過去,沒經過您窗下。”
一點底氣沒有,顯然,滿嘴謊話。
他做下的事在那呢,想撒個圓滿的慌,比登天還難。
此時此刻,他隻盼著,表哥能暫時放他一馬。
亓淩霄哼了哼,淡漠的臉孔上波瀾不驚,“有廂房遮陰,晌午十分,太陽能照到王妃窗下嗎?”
毫不留情揭穿,顯然,沒打算這麽放過他。
梅仲琛額頭汗涔涔,悔得腸子都青了,狐狸眼轉了轉,弱弱道,“回稟王爺,可能…。。是小的看差了。小的這幾天眼睛出了毛病,眼神不大好使喚,請王爺見諒。”
放過他吧?
放過他吧!
眾目睽睽的,他的臉啊。
要罰就私下來行不行?
雖然,他很清楚,憑表哥的脾氣,明著難為了,暗中的苦頭,他一樣還是逃不過。
“噗…。”,另一側窗戶裏,紀纖雲噴笑出聲。
麵具男這貨還真有兩下子,一言不合眼睛有病都編的出來。
她知道這貨想雲淡風輕的盡快把這個尷尬時候度過去,可惜,她不是菩薩,做不成被人聽牆根還息事寧人的事。
想笑就笑,局麵更尷尬也無妨。
反正,她覺得,圍觀的那幫人,都巴不得麵具男更倒黴一點點。
事實證明,她的判斷是很正確的。
逍遙散人頑童似的竄過去,恨不得臉貼臉的湊上去瞧人家眼睛,“瞧著眼珠子挺亮堂啊,哪像有病的?哎哎,咱們有好大夫,來,過來,給他瞧瞧。”
師父招手叫喚,又被清風一眾推著,顧西風無奈的走上前,裝模作樣檢查一番。
“神醫,我眼睛的確有病啊,病的可嚴重了,離遠一點就看不清楚…。。”,明知他沒病,這幫貨還湊上來瞎攪合,梅仲琛深深體會到什麽叫落井下石,什麽叫眾叛親離。
可沒法子,他根本不敢發作,隻盼著這幫人能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聽牆根可不是好習慣,桂嬤嬤大義滅親,“方才去灶房拿吃的,我看著你可不像眼神不濟的。”
“嬤嬤,我…。我那是靠聞的。”,嬤嬤都來補刀,梅仲琛心痛的想哀嚎。
他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嗎?
怎麽一個個全都巴不得他倒黴。
袖手旁觀都不行,還得推波助瀾。
逍遙散人笑瘋了,“小王八蛋,狗才靠聞的呢!沒想到啊,你是個披著人皮的汪汪…。。”
此話一出,眾人哄笑,肆無忌憚。
梅仲琛被圍在中間,生無可戀。
天啊,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亓淩霄不是愛熱鬧的,砰的關了窗戶,紀纖雲卻是不嫌事大的,提好鞋子一陣風就往外去。
嗬嗬,遠觀實在不過癮。
路過冥王身旁,還不忘壓低聲音甩一句,“下午我要出去,那個,是正事,答應了木木做柿子,我得去買線。”
“想出去玩兒就直說,我又不會攔著你。”
紀纖雲駐足,對著冥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辨別起來,“你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
“架子上那個匣子給你的。”,亓淩霄雞同鴨講的回道。
“給我的啊。”,紀纖雲受寵若驚,顛顛的跑過去打開,隨即被晃瞎眼,嘴巴半張傻呆呆,“你沒搞錯吧?真的給我的?”
“師父也有份,記住,你拿著,不要讓他騙過去肆無忌憚的買醉。”
紀纖雲這回懂了,心安理得把沉重的匣子抱起來,“就知道你這種人不會白白給人好處,放心,我絕對看的牢牢的,不讓師父有可乘之機。嗬嗬,真好,吃喝玩樂有錢了,省的花我的銀子肝疼肉疼。”
一點銀錢就眉開眼笑,真是個小娃娃,亓淩霄搖搖頭,寵溺的目光裏,隻有那抹歡快而去的小人。
回房放下匣子,紀纖雲卻聽不見外頭任何聲響,開窗探尋,靠,人影都沒了。
跑出去追熱鬧?她發現她更喜歡看錢。
關了窗戶,興衝衝把匣子裏的東西倒在涼席上,守著小銀山,眉開眼笑。
隔間嘩啦啦金屬撞擊的聲響,亓淩霄拿在手裏的衣衫放下忙趕過去,入目的景象,讓他哭笑不得。
天呐,他家王妃是多沒見過銀子啊?
紀纖雲抬頭掃一眼,連某人又不請自入都懶得指責,心情大好的扒拉著銀山尋寶,“呀,這個小袋子裏是金珠,對了,不是鍍金的吧?”
“你又不是沒銀子,至於嗎?財迷!”
紀纖雲白過去一眼,“我的是我的,那是拿來過日子的。這個能一樣嗎?不義之財,看著就開心。”
不義之財?
唉,能說的好聽一點嗎?
亓淩霄一臉黑線,“對了,有師父和師兄跟著,你也老實一點,看見危險的地方躲遠點,不要像上次一樣。還有,不要難為車夫,他攔著的去處,不要…。。”
“停!我知道了。”,紀纖雲玩著金珠,不耐煩的眼皮都懶得抬,“千叮嚀萬囑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爹呢。不對,紀丞相才不會管我。就算我親爹不管我,但是,我也不缺管我的後爹。你說說你,也就二十初頭,能不能不要那麽婆婆媽媽嘮嘮叨叨的。”
爹?
他有那麽老嗎?
婆婆媽媽嘮嘮叨叨?
說的肯定不是他!
亓淩霄立在原地,如遭雷擊。
“行了行了,快走吧,省的又有人來聽牆根。唉,你的手下也真奇葩,竟然有這種嗜好…”
與此同時的,清風屋子裏,洗掉墨水的梅仲琛揚著一張小白臉義憤難平,“見死不救啊,等著的,風水輪流轉,有我瞧你們樂子的時候。”
“小王八蛋,再怎麽著,你也在我老人家頭上討不回來。”,逍遙散人猴子一樣蹲在椅子上,惡狠狠的丟出幾顆蘭花豆,“你說說你,跑去纖雲窗戶下做什麽?色膽包天的混球,那是我老人家小徒弟,你也敢惦記!跟你說,要是換個人,我早把他腿打折了。不對,把眼珠子摳出來,喂狗。”
“冤枉啊,我就是去探探表哥和小表嫂是不是同塌而眠。您不信問六子嘛,去之前我還跟他說了一嘴,讓他給我把風。”
六子嚇的腿都軟了,連連擺手,“二少,這個玩笑可不是隨便開的。您當時就讓我給您端下碗,可沒說要去做什麽。”
天啊,坐實了是幫凶,主子還不扒了他的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