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栽贓嫁禍,禍水東引
那二人一個鬚眉皆黃,麵皮煞白,深目高鼻,穿一領顏色已不甚光鮮的紅袍;另一個身著白銀甲,腰系骨裙,頭頂戰盔,背後插著一雙鐵翅——卻是峨眉三代門人星辰子。
羅天見他倆正聯手一處與一個藩僧爭鬥,頓覺好笑不已,心道:「丹辰子若是得知這紅袍道人是被我請來壞正教算計的,卻不知還會不會與他聯手?」
再朝那藩僧望去,只見他頭戴塔帽,耳綴銀環,身穿一件暗紅僧袍,腳踏一隻金輪飛懸空中。一枚滴溜溜光華四射的舍利子護在他身前,不時有佛陀、護法諸般法相幻化而出,將丹辰子的鐵翼與紅袍道人的法術一一抵消。
觀望片刻,羅天卻看出了不妥來,心下思量道:「看那藩僧手段,不過是舍利初成境界的修為,又不見他顯露什麼上品法器禦敵,單是丹辰子一人倚仗背後鐵翼的威勢便能與之相持不敗。紅袍道人有結丹大圓滿境界的鍊氣修為,可他如今卻藏拙不出全力,是算到藩僧另有拚命手段么?」
又過了數息工夫,以一敵二的藩僧漸顯力疲,一個失神之下,竟被丹辰子的鐵翼飛劍乘隙繞過了護身舍利,電閃一擊切下了他半邊腳掌。吃痛之下,藩僧一聲厲叫,忙用法力止住流血,而後嘶聲罵道:「小輩欺人太甚!既然一意想奪寶貝,佛爺便成全了你們!」
言罷,他僧袍大袖一展,一個青瓷罐子飄飛了出來;隨後一捶鼻子,鼻孔中飆射出兩道血線澆在了上面。但見罐上的蓋子忽地跳開一旁,裡面有一股黑沙陡然射出,徑朝著兩個對頭罩去。
紅袍道人見狀,給自家加持了一道護身寶光,旋即向後退去,邊叫道:「我就知道佛門密宗有血祭之法,危急關頭能靠自身精血催動未經祭煉的法器。」
丹辰子也忙地要閃開,可是紅袍道人的身形卻有意無意地挪移著,將他各方退路都擋了住。心知是被這臨時的同夥當成的擋箭牌,他破口罵道:「你這賊道人,還未等過河便要拆橋了么?我若有甚閃失,峨眉同門定饒不了你!」
紅袍道人應道:「你若再敢出言不遜,信不信我這便與和尚合力滅了你?」
聽得這話,星辰子氣得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偏偏那黑沙便在這時罩臨了頭頂,他忙於驅使背後鐵翼飛劍去全力抵擋,也分不出神來還口回罵,一時間怎個憋屈了得。
眼見星辰子無暇分身,而那藩僧施了血祭法術后神情萎靡,紅袍道人架起遁光湊到近前,說道:「你我本沒甚仇怨,只要把那一罐黑沙交給我,我便饒你一條性命。有甚麼異寶能比性命更值錢?你若不懂取捨,貧道便要下狠手了。」
藩僧聞言,心中有苦難講。這一次莽蒼山盛事,他撞了機緣得了一罐「落魂沙」,本道是蒼天眷顧運氣大好,卻不想引來眾多鍊氣士追趕爭搶。好在盯上他的一群人里沒甚修為太高的,大多被他甩了開;只剩下一老一少兩個尾巴,任他如何施為也甩脫不掉。
方才他拼著自身修為受損施展出血祭之法,意圖催動未經祭煉的異寶將二人一舉滅掉,卻不想這老道太過姦猾,推那小的上來做了擋箭牌。否則以「落魂沙」無孔不入、沾神便傷神魂的特性,受困之人萬難倖免。
如今算計落空,受了紅袍道人威脅,藩僧思量片刻,應道:「那小輩切了我半隻腳去,只待將他殺了,取來他背後那劍翼作為補償,我便將得自仙府的一罐黑沙送與你如何?」
紅袍道人搖頭道:「誰知你殺他之後還會不會拼著自家受損,再施一次血祭之法來對付我?那小輩不過是合氣境界的修為,只倚仗一件法寶逞威,如今被黑沙困住,法力也耗得只剩不多,你便是不用異寶也能殺他。現下便將黑沙交給貧道,莫耍花樣。」
「罷了……你這道人鬼也似的精明,佛爺認栽。只是你若翻悔前言再來攻我,佛爺便是拼著爆了一顆舍利,也不叫你好過。」勢不如人,藩僧終於做下決斷,收了落魂沙,將那青瓷罐子拋了過去。
那星辰子脫困而出,卻見紅袍道人頭也不回地朝東方遁走了,一時間恨得牙根發癢。
藩僧亦自盯著紅袍道人的遁光恨恨看了一眼,旋即又遷怒星辰子,罵道:「你這蠢物,與那鬼也似的精明的道人一同來算計佛爺,最終自家卻做了擋箭牌,只害佛爺我失了件好寶貝!如今便要取你的劍翼來抵償一二!」言罷,他拋出舍利化作一尊怒相佛陀朝峨眉小輩的頭頂壓去。
星辰子連忙用劍翼一擋,心中暗暗叫苦:「先前被那一捧黑沙耗了不少法力,再同這修為高我一個境界的藩僧相持下去,怕是討不了好……」
正在他想施展遁法遠遠逃開時,耳中卻聽到傳音:「星辰子莫急!且借給你件法寶,助你將那藩僧制住;我先去追那賊道人,稍後你速速趕來。」
放眼四下掃去,星辰子卻未尋得傳音之人,只見一枚金鈴徐徐飄來。見了這物件,他心中一喜:「這不是元龍子的妙音鈴!好,此番承他相助,我倒要記正一派一個人情了。」使了法力將那金鈴接引到手中,這個本就脾性不善的峨眉弟子重振威風,怒喝道:「妖僧,且叫你知道正教門人的手段!」說著,他鼓盪法力搖動起了鈴鐺。
羅天躲在暗處見了,打個激靈,喃喃道:「搖吧,使勁搖。怕是不等把那藩僧搖死,正一派的老鬼們就找上你了。到時看你有幾條舌頭能分說得清。」他本就打算留那妙音鈴做個陰人的手段,如今恰好栽贓給了與自家有怨的星辰子。一番手腳作罷,他不再多耽擱,自身駕起血影遁光,循著隱蔽地勢遠遠跑了開,免得等下被人拿住什麼把柄,那可就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