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葉池先前提過的認罪和處罰不了了之,自然沒有人敢去提醒他。


  不過自那天以後,少年就恢複了本來的名字,江蘺和辛夷隻以為這就是公子的懲罰,其他人雖然有些迷惑,但見靳碭除了奴籍,還是羨慕嫉妒居多。


  葉池雖然不通軍務,但是他卻深知軍事的重要性。有位偉人曾說過,“槍|杆|子裏出政權。”想要保證自身的安全,首先他要有一定的實力。


  就像是路上遇到的那場襲殺,若非靳碭機靈巧思,隻怕整個車隊都會被人滅口,他本人也要被偷偷遣送回京城,成為他人的籠中鳥。


  蔣涵如今看上去還不錯,但是葉池卻並不敢完全信任對方。心腹還是自己培養的更好用。


  他拿起了製好的獎勵名單,上麵根據殺敵數分了不同檔次。除了兩個殺敵十人以上的,另還有殺敵五人以上者,也有數十人。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蔣涵手下的親衛,畢竟他們有過戰場經驗,而且還有甲胄長刀在身。另外還有一小部分是府中的護院,這些人算是葉家豢養的保鏢,能有這樣的戰鬥力並不令人驚訝。


  葉池甚至還不太滿意他們的表現,覺得他們還有進步的空間。至於剩下的人裏,最令他意外的是其中竟然有一個下人殺敵六人。


  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他所見過的葉府下人,要麽是像江蘺辛夷這樣一切以他為先的忠仆,其中以葉管家為首,要麽是站在他麵前戰戰兢兢一句話都不敢說,看起來就十分膽怯,前院大多數侍從都是如此,再有的就是像那個抽靳碭鞭子的管事一樣阿諛奉承的諂媚小人。


  他還是頭一次知道,原來葉家竟還有這樣有血性的仆人。


  尤其是這上麵隻寫了個編號,連名字都沒有,看來應該是個奴隸。這般拚命,想必是為了脫離奴籍?


  葉池命人將他帶過來,沒一會兒就見到了人。對方身上穿的一看就是舊衣,不太合身,露出了一節手腕和腳踝。


  進到屋裏,這人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小心翼翼的神情,等到了葉池麵前,直接跪倒在地,給他行了個大禮。


  從最開始的不適應,到如今葉池已經有些習慣了這樣的情景。他神色淡淡地讓人起身,眼睛從上到下地打量著對方。


  靳碭這些日子一直跟在他身邊,見到此人,低聲對葉池道:“公子,他是奴的奶兄。”


  葉池頓時便失了興趣。


  好不容易找到個不錯的苗子,沒想到竟是靳碭的手下,嘖。


  奶兄弟的關係看似遠,但實則非常親近。


  尤其是在貴族中,大家夫人在生下孩子後並不會自己喂奶撫養,而是會在生產前就準備好乳母。像這樣的夫人整天不但要操持家務,還要和丈夫的同僚家眷打交道,很少有時間能一直看著自己的孩子,因此這些乳母絕大多數都會一直留在孩子身邊。很多人會趁此機會讓自己的孩子與少爺親近,借此為後輩搏個前程。


  在這種情況下,一方麵是受奶娘的影響,一方麵自小一同長大,關係自然非同一般。


  葉池如今的身體尚未痊愈,懶懶地窩在椅子裏,道,“既然如此,不妨將他調到近前。”這種小事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連小恩小惠都算不上。雖說麵前的人是靳碭的心腹,對他的忠誠有待商榷,但至少戰鬥力不差。他頓了一下,又抬眼道,“他可有名字?”


  靳碭答,“部落裏推崇漢學,都起了漢名,他叫石岩。”


  石岩,在原著中可是一直跟隨在靳碭身邊的一員猛將,對其忠心耿耿,在無數次戰役中作為先鋒打頭陣,驍勇善戰,後來被封為定國公。


  這位是堅定站在靳碭那邊的人,基本可以放棄策反了。而且說實話,在葉池得知了靳碭的身份後,他的想法就一直很複雜。其實如果想避免原著情節發生,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就是在靳碭如今羽翼未豐之時殺了他。


  這有點像是葉池在現代時曾見過的一道人性測試題,當預言說一個人在未來會毀滅世界,然而他如今還是個天真善良的小孩子時,是否該為了世界和平而消滅這個不確定因素。


  當時看到這道題時葉池的想法就是不應該,因為不能讓一個無辜的小孩為了他沒做的事負責。


  如今,他的想法依然如此。未來並非是一成不變的,此時的靳碭尚未經曆過原著中的那些磋磨,今後會如何並非定數。


  同時,他對靳碭的看法也很複雜。《至尊梟皇》是他從頭追到尾的一部小說,如果說他對主角沒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為看到了靳碭少年時期經曆過的那些侮辱和苦難,所以哪怕後麵他成了一個喜怒難測的暴君,葉池在看他時仍然帶著一層濾鏡。


  如今的靳碭實在是看不出有往殘暴發展的趨勢,若是能在少年尚未長成之時進行教育和感化,說不定會阻止對方成為那個出名的“反賊將軍”?

  心中有了這樣的想法,葉池下定決心用更多的時間和靳碭相處。


  葉池雖然成了陳留侯,但由於他的官職是湖陽郡守,所以並未在陳留郡待太久,隻是召見了郡內的官員,認個臉熟。


  這些人看似對他十分恭敬,但是葉池能感覺出來,他們並不把他放在心上。


  這也正常,如今的陳留郡郡守出身顏家,本身就是郡內的名門望族,將一郡內的軍事財政等權力牢牢抓在手裏,堪稱是此地的無冕之王。


  他雖然空有陳留侯的爵位,但卻並沒有此地的管理權,隻享受三千食邑罷了。然而在職級上,他卻壓了這位郡守一頭,算是對方的頂頭上司。


  先前他爹葉乾讓爵不受,隻是個名義上的陳留侯,就連俸祿都沒領過。忽然換成了他,而且他要去述職的湖陽又距離陳留這麽近,難怪對方對他的態度有些複雜,想必是怕他奪權。


  陳留畢竟是兗州三大郡之一,其下統領數十萬戶,可是個極好的肥差。在這位子上坐了這麽多年,這位顏郡守怎麽舍得離開?心裏說不定還打著算盤,想把這個位子留給子孫後代一輩輩傳下去呢。


  葉池對此不置一詞。


  如今的他將重點都放在了湖陽郡上,並不想插手陳留郡的事,隻要對方不惹到他的頭上,他不願意多生事端。


  畢竟圍繞在他身邊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他微微一笑,比如現在京中的某人隻怕要被氣死了吧。


  *

  靳碭提出的火牛陣出人意料,不但將車隊救了下來,同時還讓那些堵路的賊寇一個都沒跑掉。被派去接應的人先是等了整整一天,發現沒有消息傳來,於是趕忙派人前去探尋,見到的卻是離開的車轍和一地的屍首。


  一來一往使得消息延遲,等到太子接到計劃失敗的傳訊時,葉池已經到達了湖陽郡。


  太子看著眼前寫著密文的紙條,狠狠地將之撕成碎片,丟在一旁的火盆裏。這還不解氣,又推翻了桌子上的一幹卷軸書籍,劈裏啪啦落了一地,發出了很大的聲響。


  這對於一向偽裝得溫文爾雅的太子來說,已經稱得上是極為震怒的表現了。


  他心中暗罵手下是一群廢物。葉池前往湖陽郡述職,一路上隻有幾千親衛跟隨,還大都是被京中大營篩掉的破落戶,而他派過去的卻是自小受到訓練的死士,另有兗州一帶十分出名的山匪,就這樣竟還能讓葉池跑掉。


  如今葉池即將進入的湖陽郡是葉家的地盤,想要從那裏把葉池擄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隻能等待他三年以後回京。而那時,葉池能不能活著尚是未知數。


  門外原本想為太子送宵夜的太子妃聽到響動,轉身毫不留戀地帶著貼身丫鬟離去。丫鬟的臂彎裏挎著食盒,裏麵放著太子妃花了幾個時辰做好的羹湯,她心中為自家小姐惋惜,可惜了小姐的心意,隻是太子發怒,沒人敢去觸黴頭。


  當初韓嬰能夠成功篡位,除了韓家勢大外,還有手下心腹的拱衛。在以宋巒為首的屬下勸進中,韓嬰這才“勉為其難”的坐上了皇位。


  為了賞賜宋巒的忠心,同時也為了穩固自己的皇位,籠絡這些下屬,韓嬰將宋巒的大女兒選為太子妃。


  宋氏本名宋月華,她的父親依附於韓嬰,且在這個謀逆團體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所以雖然不是世家出身,但她卻依然受到了無數的追捧。


  而她本身也和她的母親一樣陰險善妒。


  作為宋巒的女兒,有那樣一個圓滑的父親,她自然也十分識時務。是以她雖囂張跋扈,麵對東宮中人動輒打罵,卻不敢和太子作對。


  好在太子沒有寵妾滅妻的意思,如今東宮除了她這個太子妃外,還有一名良娣和兩名孺子,但都不受寵,算起來還是留宿在她這裏更多。


  然而前段日子,太子忽然變得忙碌了起來。她悄悄讓自己的兄長幫忙打探消息,結果卻得知,太子竟在宮外私買了一間別院。


  眼珠一轉她就明白了其中的門道,這是想金屋藏嬌呢。


  她差點咬碎一口銀牙,最後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派心腹去盯著這個別院,心中冷笑道,若真有人敢住進院子,就別怪她劃花了那賤|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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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池:人在湖陽,勿c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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