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雅思蘭沒有黛
曾恪大搖大擺的走在霍村的街道之間。
沒錯，就是大搖大擺，沒有帽子，沒有墨鏡，沒有一切會對他那張帥氣無比的俊臉形成絲毫遮擋的東西。臉嘛，何況是這樣英俊帥氣的一張臉，就是要給別人看的嘛！
用招搖過市這個成語來形容此刻的曾恪，那是絲毫不為過。
但轉悠了好大一會兒，曾恪是徹底的失望了，不管是在賣糕點的玻璃窗前，還是小商店的門前，甚至是牽著黃牛走過的老農面前，他把臉甩來甩去，愣是沒有人將他認出來。
不是說我上了報紙，出了大名么？
難道我出的是假名？
不然怎麼沒有一個人認識我，而且還都是一副看傻子的神色？
曾恪感受到了濃濃的挫敗感。原以為昨天的比賽自己表現神勇，是球隊獲勝的大功臣，遠的不說，至少自己村裡的球迷肯定會對自己推崇備至，所以一大早興沖沖的就在村子里轉悠秀臉，結果……結果就是個屁啊，壓根就沒人搭理自己！
事實上，還是曾恪來到霍芬海姆時間太短的原因所致。昨天的比賽霍芬海姆逆轉取勝，今天就有不少報紙進行報道，霍村村民自然也是看了報紙的，但除了為球隊獲勝而欣喜興奮之外，更多的還是疑惑——中國球員？曾？那是誰？怎麼從來沒有聽過？我們隊伍里有這樣一個球員么？
霍村就巴掌大的一塊地方，球隊的訓練場也不算寬闊，這裡的球迷雖然對足球很是熱情，但也很少去訓練場觀看訓練，沒辦法，場地太小，一旦去得人多了，就顯得分外的擁擠和嘈雜，這就給球隊的正常訓練添亂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加上曾恪加盟球隊的時間不長，自然沒有多少人知道球隊多了一個來自中國的少年，如果不是報紙上都說了，是一名替補出場的中國天才上演梅開二度的好戲，幫助球隊逆轉取勝，估計大部分霍村球迷還不知道這回事兒呢。
哪怕是現在知道了球隊有這麼一個人，但依然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沒辦法，德乙聯賽的關注度肯定是無法和頂級聯賽相提並論的，很多報紙都是順帶著提一提的，自然不可能有大篇幅的版塊，至於照片，那更是不可能了。
這造成的情況就是，今兒個很多霍村球迷都在談論昨天的比賽，談論那個幫助球隊獲勝的神奇少年，卻不知道，他們嘴中的主角就在他們身邊轉來轉去，卻愣是沒有人去搭理。
曾恪自然是不清楚內里的情況，還以為自己真的是沒有絲毫的存在感，垂頭喪氣的在街邊晃蕩，卻在下一刻，一道焦急的大喊聲響起，嚇了他一大跳。
曾恪轉過頭望去，就見到一道迅猛的身影，幾乎是以閃電之勢衝到了他身前……的腳邊，一個背著背簍的五六歲胖嘟嘟的小男孩，手中的大夾子朝地上一揮，然後向後一甩，有什麼東西落入了身後的背簍中。
「呼呼，好險好險，差一點就被踩壞了！」
小胖子一邊拍著胸，一邊得意的喃喃自語。
曾恪看得大感興趣，好奇的問道：「你撿的是什麼？什麼差一點踩壞了？」
「羊糞啊！這都不知道？」小胖子鄙視的看了曾恪一眼，隨即炫耀似的得瑟道，「咱們霍村可是最熱愛足球的村子了，你知不知道，咱們村出了一個很厲害的球員啊！他叫曾……算了，看你這獃頭獃腦的模樣，估計也不知道。他可是我的偶像，媽媽說了，曾足球踢得很好，為什麼踢得好呢，因為他羊糞撿的好！哼哼，以後我也要向曾一樣厲害，所以……媽媽就讓我來撿羊糞了！瞧，我可是村子里羊糞撿的最多的人，滿滿一籮筐呢！」
曾恪眼睛瞪得圓滾滾的，嘴巴更是張大得幾乎能夠被塞進一個大鴨蛋。這算什麼，山重水複疑無路，其實你是大傻蛋？一個小胖子當著本尊的面說很崇拜自己，要想自己一樣厲害，這本應該是很值得開心驕傲的一件事，但怎麼感覺怪怪的？什麼叫撿羊糞撿的好？還有，你確定你媽媽不是忽悠你，為了讓你免費幹活而拿我當幌子的？
順著小胖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嘛，遠處有不少小孩都背著背簍，在街上竄來竄去，看到地上有什麼黑乎乎的東西，立即就興緻沖沖的跑過去，為此，還爆發了不少「激烈的衝突」，畢竟僧多粥少嘛，撿羊糞也是一項技術活，手快有手慢無！
曾恪砸吧砸吧嘴，想起這一路走來，似乎真的遇到過不少背著背簍在地上尋找的人，有大人，有小孩子，哈，這是全民皆兵的節奏么？
曾恪忽然就心理平衡了起來，坑了自己，成了媒體口中的「撿糞王子」就成了吧，至少我也引領了一座城市（村子）的潮流，這麼多人熱火朝天的撿糞，繼續努力下去，估計要不了多久，霍村就會成為撿糞村莊，其中有「業務」出眾者，曾恪想著，自己完全可以很大方的將「撿糞王子」的光榮稱號讓出去嘛！
曾恪想著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摘掉尷尬帽子的一幕，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這倒是把面前的小胖子嚇得不清，這是個什麼人啊，看著傻乎乎的就算了，還流口水，笑得還這樣猥..瑣，跟電視里的大壞蛋一個模樣……他該不會真的是一個傻子，或者擁有古怪癖好的怪蜀黍吧？
小胖子癟著嘴，撒開腳丫子就準備跑路。
曾恪卻是回過神了，一把拉住他：「別跑啊，小胖子。」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和煦有親和力，曾恪還裂開嘴笑了笑。
結果這一笑，直接就將小胖子給嚇哭了。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和怪蜀黍呆在一起，我爸爸就在前面，你快放開我，不然我爸爸要來揍你了！」
小胖子張牙舞爪，故作大膽的喊叫，只是緊張的面孔出賣了他虛弱的內心，曾恪情不自禁的搖搖頭：「現在的小孩子啊，膽兒也太小了，我還沒把你怎麼著呢……」
「喂，小胖子，你不是說你最喜歡曾嗎？我就是曾！來來來，我給你一個簽名。有手機或者照相機沒，我還可以跟你合影。怎麼樣，有和偶像合影的照片，拿出去也能跟小朋友裝……不是，好好吹噓吹噓了！」
曾恪想的倒是簡單，小胖子年紀雖小，但總歸是會長大的嘛，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從小發展球迷也是可行的——反正也沒人認識我，我只能進行自我推銷了。成人球迷沒有，有個未成年球迷，也是可以的嘛！
聽到曾恪的話，小胖子暫時停止了叫嚷，卻是在下一刻，直接乾脆的餓嚎啕出聲。
「騙子！你是個大騙子！是大壞蛋！」
「曾才不是你這樣的！媽媽說了，曾長得有小山那麼高，手臂有大樹那麼長……你長這麼丑這麼矮，手臂看起來也不長，怎麼可能撿羊糞很厲害！騙子騙子大騙子！」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和你這個壞蛋騙子呆在一起！」
曾恪的面色頓時就黑了。
我丑？我矮？還手臂不夠長？
還有，我長得跟小山一樣高？手臂有大樹那麼長？
我勒個去，你說的不是我，是妖怪吧？
最後，能不能別提羊糞的事情了？我聽到這個東西就覺得滲得慌……
曾恪決定「苦口婆心」的跟眼前的熊孩子好好交流一下，他左手抓住小胖子，右手高高揚起了起來——這是要打PP的節奏，沒錯，這就是曾恪和熊孩子的交流方式。
「雅思蘭……雅思蘭……你在哪兒？我怎麼好像聽到你在哭？」
遠處，一個赤著上身，滿是肌肉的光頭中年人在四下張望。
曾恪自顧自笑著道：「雅思蘭？我還雅思蘭……黛呢！這什麼鬼名字，真難聽！」
聽到他這麼說，小胖子哭得更起勁了。
「我就是雅思蘭啊！我的名字不難聽，一點都不難聽！大家都說很好聽呢！」
「你就是雅思蘭……沒有黛？呸，好好的男子漢，怎麼起了個女人名字，真是失敗！」
曾恪鄙視的說了一句，放下小胖子，收回右手，然後……撒開腳丫子就是一陣狂奔。
他的身後，光頭佬已經衝到了兒子近前。
「爸爸，爸爸，就是他，就是那個大壞蛋，他欺負我，他說我的名字娘娘腔！」
「他還侮辱我的偶像曾！你快點追上去，打屎他！」
在兒子殷殷期盼的註釋下，光頭佬氣勢洶洶的邊跑邊追：「哪裡來的小流氓，竟然跑咱們霍村來撒野，有種你別跑，看我不打屎你！」
曾恪又不是傻子，這麼大的塊頭，估計拳頭都有砂鍋一般大，這要是不跑，還不真被追上來打屎啊！
「不跑是孫子！」
曾恪大叫道，轉眼間就跑沒影了。
只剩下光頭佬在看不見的地方，氣喘吁吁的叫罵：「別讓我知道你是誰，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
身後的追兵終於沒了蹤影，曾恪這才停下來，一邊喘著氣，一邊暗嘆自己倒霉透頂。
出來秀臉沒人認識也就罷了，還遇上了一個熊孩子，打算跟熊孩子講講「道理」，結果被人家父親攆得雞飛狗跳。
「真是倒霉！」
曾恪這麼想著的時候，身邊卻響起了「咯咯咯咯~」的清脆笑聲，抬起頭，一張明媚燦爛的笑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是你啊，希爾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