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通話
西南省，NC市。
李淑芬放下電話，樂顛顛的哼著小曲兒進廚房收拾廚具去了，在客廳里看報的張大牛眨眨眼，有些狐疑，剛才通電話時那一副「恨鐵不成鋼」「歉疚」「尷尬」的表情和口吻，怎麼這會兒統統消失不見，看起來，還心情美美噠？
到底是好奇，張大牛問道：「是紅梅妹子吧？也是，你們以前就是很好的朋友，好幾年沒見了，是有很多話要說……那個，你們剛剛說了啥？」
「紅梅說他們接到趕驢了，趕驢現在就住在他們家裡呢。」
「是這個啊……這就能說聊快一個小時？」
張大牛完全不信，就說這點芝麻綠豆點的事情，能說一個小時？而且你接電話的時候跟個變色龍似的，表情變換不停，口吻也「低聲勢弱」，你不要當我傻子好不好？
李淑芬系著一條圍裙從廚房裡出來了，在張大牛身邊坐下，然後整張臉綳著笑，這讓張大牛看著就覺得滲得慌。
「那啥，有什麼開心的事嗎？我看你一直想笑又憋著的樣子，可真是彆扭！」
「你也就這點出息，什麼事都想打聽個乾淨！」李淑芬笑吟吟的用指頭點了點張大牛，倒是倒豆子一般說開了，「也沒啥大事，人家紅梅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興師問罪？怎麼個情況？」
張大牛來了興趣。
「還不是趕驢那小子……紅梅打電話來可不就是告狀的么？說咱們家趕驢，在德國交了女朋友，還不止一個，珍妮弗、希爾娜，對了，好像還有一個叫什麼茱莉婭的也有不清不楚的牽扯……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說讓咱們好好的『管教』一下那小子，他們家曉玲才是正宮大婦呢……」
張大牛吃驚了：「……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嗎？人家這是在埋怨咱們家小恪生活作風有問題啊！」
「你這老傢伙，怎麼說話的？咱們家趕驢哪裡有什麼生活作風問題了？年輕人，誰還沒幾段感情戀愛？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老頑固老正經！時代不同了，要順應潮流啊……」
李淑芬的一番話，就跟卡住了張大牛的脖子似的，把他憋得說不出話來，這種事情，在你口中就成了「順應潮流」，還說我是老頑固老正經？我我我……我竟然無話可說！
「你呀，要透過事物看本質！」李淑芬笑眯眯的說道，「這不從側面證明了，咱們家趕驢確實很優秀，很受女孩子歡迎啊……其實也沒什麼的，多些選擇也是好的嘛！我的趕驢，就是這麼優秀，嘿嘿！」
李淑芬一臉的得意。
張大牛是真的無話可說了，以前怎麼就沒發現，淑芬妹子還有這樣一面呢？你這是多巴不得自己兒子給自己多找幾個兒媳婦啊！你這個思想很危險啊！
張了張嘴，張大牛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算了，李淑芬思路清奇，他還是不去觸霉頭了，反正那話也說得在理，年輕人的事情，他們這些老傢伙是管不著咯。
……
曾恪並不知道遠在阿壩州的李曉玲在這個夜晚被她母親的一通電話給「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在第二天早上，他還是接到了李曉玲的電話。
曾恪很早就起來了，然後就在別墅外的院子里看大壯練拳，順便等金特爾派過來的人來接他。
這一次回國，最主要的事情還是看一下這邊「足球秀」活動的進展，順便充當彩蛋扮演頒獎嘉賓，時間算是很緊，畢竟元旦過去之後，他還得趕回德國，進行下半賽季的聯賽呢。
然後曾恪就接到了李曉玲的電話，老實說，多少是有些意外的。畢竟自上次一別之後，兩個人的聯繫本就不多，再加上李曉玲也知道自己和珍妮弗關係很親近，這麼久不聯繫，算是「知難而退」了。
但想想，其實也沒什麼意外，畢竟自己是被李洪剛夫婦接到他們家來了，自己在這邊的消息恐怕叔叔嬸嬸他們早就跟李曉玲說過了，哪怕是出於朋友間的問候，李曉玲打個電話來，也很正常。
「曉玲姐。」
「早上好啊，小恪。怎麼樣，昨天到的燕京吧，休息得怎麼樣？」
電話那頭傳來了李曉玲一如既往清清爽爽的聲音，曾恪聽到對方說話還有些喘氣聲，似乎正在做著什麼運動，好奇道，「還可以吧，李叔和紅梅嬸嬸很熱情……那個，你那邊好像很忙啊！是在帶著孩子們做早操運動嗎？」
「是啊，剛剛領著孩子們跑了兩圈，有些氣喘……王老師正好過來了，他這會兒帶孩子們走了，我就想著，給你打個電話，畢竟現在你在我家，也算是客人嘛。」
聽李曉玲這麼說，曾恪眼前就浮現出了那座在大山中的學校，還有張校長、王老師等一些人的模樣，嘴角不自覺的就帶上了笑容：「大家還好吧？」
「都還好，學校擴建了，也重新翻修了一個很大的操場，張校長還去鎮上和教育局的領導溝通了一番，學校了新來了兩個老師呢……孩子們有更多的老師可以教授他們更多更全面的知識了……」說到這裡，李曉婷微微一頓，又說道，「張校長他們私下裡都說，很感謝你呢，雖然你沒說，但是來這邊進行考察和捐助的那些人都說了，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帶來的……」
曾恪沒有接這一茬，他確實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說「應該的，力所能及」之類的話，多少聽來有些虛偽，說「其實小事一樁」，這又顯得自詡高人一等。
其實，他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只是在那座小村莊呆了一些時間，有些感觸，是真的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希望能做點什麼。
以前是沒錢，也是從苦日子走過來的，現在生活條件好了，錢很重要，但不是自己最為追求的東西，所以，有些東西，有些事情，求個喜好和心安吧。
「其實你要回國的消息，我媽早就和我說了，不過……我在這邊暫時回不來……不過也沒什麼的。我媽昨晚和我通過電話了，我想跟你說的是，其實你不用放在心上的，我媽他們那一輩人，有些思想轉不過來，總覺得……那個，你懂的哈！我們是新一代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咱們也要與時俱進，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都有獨立的思想，我們的事情自己就能做主，所以……那個，意思你明白吧？」
李曉玲的言語有些凌亂，多少有些前後不搭調，換個不明白內情的人還真有可能聽得雲里霧裡，但曾恪卻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這個話題直面拋開來說，確實有點尷尬，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有些事，總要說清楚了，才不會給雙方帶來困擾。
李曉玲話里的意思讓曾恪很是心滿意足，看起來，曉玲姐也很清楚，他和她之間，其實是沒多少可能的。
但隨即，李曉玲的下一句話又讓曾恪推翻了這種論斷。
「那個……珍妮弗沒在你身邊嗎？」
曾恪愣了一下，隨即只聽那邊的李曉玲又欲蓋彌彰的補充道，「……唔，我和她也算是朋友啊，很久沒聯繫了，如果她在的話，代我向她問好……」
「這次她沒有跟著回國。」
「哦，這樣啊，那倒是有些遺憾了……」
曾恪持續發懵中，我真沒有聽出你口吻里的遺憾情緒，相反的，我倒是感覺到了那麼一絲絲的……雀躍？
不會吧？
嘴上說著沒關係，不在意，但實際上，卻是在意得不得了？還旁敲側擊的連連發問？
曾恪忽然有些頭疼，但心裡還是希望自己是「自作多情」。
「那個……要上課了，我得先過去了。那個，這次你回國，會回西南老家嗎？」
「應該不會，時間和行程上有些緊張，應該要夏天才會回NC吧。」
「恩……那好吧，那咱們夏天的時候，再見了。」
「好的，曉玲姐，保重身體。」
「恩。」
……
阿壩州。
李曉玲收起電話，臉上卻是有著悵然若失的情緒。她並沒有告訴曾恪，母親編排了借口想把她「騙」回燕京，打的什麼主意，她心裡自然是清楚的。她也很在意，但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強求不得，順其自然吧。
抬起頭，就見著校長張行和戴著個眼鏡的王老師正一臉笑眯眯的在不遠處望著她，頓時像是犯了錯誤被抓到的小孩一樣，臉頃刻間就紅了。
「是小曾吧？」
「我看你打電話時那個笑吟吟的樣子，跟吃了蜜糖一樣，要說不是曾小兄弟，我都不信！」
兩個人樂顛顛的打趣調侃，對於曾恪和李曉玲之間的關係，其實他們這些外人並不算清楚，但想來，肯定也是有那麼一層關係的，否則別人吃飽了撐得，成天關注這個偏遠的小山村，後續還不斷的往這邊進行投資和捐助？
人家完全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啊！
唯一的解釋是，全都是因為李曉玲，對方才會這樣做的。
「我上課去了！」
李曉玲沒法解釋，紅著臉說了一句，轉身走了。
當然，這番舉動在兩個老不修看來，跟「落荒而逃」也沒差別了。
「喲喲，我們的李老師還害羞了！」
「我說老王啊，你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來調侃自己的年輕同事？你要不要臉啊……不過，我怎麼就覺得這樣開心呢？其實啊，小曾真是一個不錯的小夥子，李老師也很好，我看吶，這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嘛！」
王老師扶了扶鏡框，一本正經的說道：「對你的前半句我肯定是持否定態度的，但後半句嘛……這倒是沒錯，曾小兄弟，是個好小伙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再過來呢！」
張行呵呵直樂：「有機會的，有機會的，李老師不是還在這裡嘛，他總歸是會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