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馬克的情況

  「正想給你打電話呢……」


  曾恪笑著開口道，「怎麼樣，金特爾先生，在燕京還一切順利嗎？」


  「還行，你知道的，『追夢之旅』的活動是有專業的團隊在打理籌辦，我過去也只是當個吉祥物，其實不費什麼功夫。」


  金特爾隨口回應了一句，轉而談起了英國的情況，「……我看了你們昨天和曼聯的比賽，也看了報紙和網上的報道……不得不說，這一次的雙紅會真是刷新了以往我對德比戰的印象。」


  曾恪翻了翻白眼，聽出了金特爾話里的揶揄意味，沒好氣道：「所以，你這是專門打電話來調侃我的嗎？」


  「不不不，你怎麼會這麼想，你並沒有上場，這場鬧劇一般的比賽你可沒參與，所以，我沒有調侃你的必要。」說著，話峰又是一轉，「我只是想問問，身邊有一個吸血鬼隊友，你的感覺怎麼樣？」


  「……」


  還說你不是來調侃我的？


  那頭已經在哈哈大笑，曾恪強忍著掛斷電話的衝動，沒再說這茬，問起了馬克的情況，「笑夠了嗎，金特爾先生？如果你笑夠了的話，那麼，我們來談談正事吧。你在燕京，見到馬克了嗎？」


  「有過一次見面。我去的時候，中國隊似乎正在進行封閉式集訓，所以想要和馬克見面並不容易，我去了訓練基地幾次，才見到了馬克……你是看了網上中國隊比賽的新聞報道吧？我也看了……但我所知的情況和你差不多，我可不知道馬克在中國隊里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了，中國隊的封閉式管理太嚴格了……不過就此前的那一次見面，看起來情況不錯，馬克正在逐漸適應……其實你不用太過擔心的，曾，畢竟馬克是『移民』，在文化習慣和語言方面和新隊友們存在著很大的詫異，他需要時間來適應……」


  曾恪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金特爾說了一大通，但一點兒有用的東西都沒有，所以，你打電話過來，真的不是專程來調侃我的嗎？

  「所以，你打這個電話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金特爾也不清楚U17國足的情況，曾恪頓時就沒了繼續談下去的興緻，嘟噥了兩聲，就想要掛線，只聽金特爾又道，「其實也沒什麼要緊事，只是我在燕京見到了李女士，她邀請我去參加朋友的生日宴會，我同意了……我就是打電話來跟你說一聲，順便問問，李女士和那位孫女士有什麼愛好？或者喜歡的東西嗎？……你知道的，作為一名有風度很涵養的紳士，參加宴會是一定要戴上充滿誠意的禮物的，所以我……」


  曾恪這才恍然，此前李曉玲就打電話來問過自己要不要回國參加孫紅梅的生日宴會，母親這一次也會去燕京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母親去了燕京還邀請了金特爾。


  不過曾恪確實抽不出時間回國，只能跟母親和孫紅梅說一聲抱歉了。


  「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才更有誠意，金特爾先生，很抱歉我無法在這一點上給你什麼建議，你自己想吧。」


  「你該不會是自個兒也不知道吧……」


  那邊傳來了金特爾不滿的叫聲，曾恪卻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想了想，曾恪掏出電話，再三猶豫之後，還是撥通了電話。


  這個電話是打給邵佳一的，邵佳一是燕京人，本身在中國足壇也有很大的影響力，所以，那邊的情況他肯定知道的更清楚一些，而且自己此前也拜託他照顧一下馬克，所以，找他問問馬克的情況才算是找對了人。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那頭很快傳來一個萎頓的聲音，曾恪抬頭看了看牆上的表，現在是下午快接近五點的時候，算上時差，中國國內這會兒應該是接近凌晨十二點左右。


  「小恪？」


  曾恪有些羞赧，口中帶著歉意，說道：「抱歉，佳一哥，這麼晚還打電話過來，打擾到你了。」


  「你等一下。」


  邵佳一囑咐了一聲，然後那邊便是一陣沉默，曾恪隱約聽見了開門關門聲，看來邵佳一這會兒是真的已經睡下了，接到電話起床出了卧室，跑到外面去跟他通話。


  「你嫂子正在睡呢，我到客廳來跟你說話。怎麼了，小恪，有什麼事嗎？」


  邵佳一的聲音再次傳來，曾恪更覺得不好意思，再度抱歉，「真是不好意思，佳一哥……」


  「見外的話就不要說了，其實我以前也是個夜貓子，只是這年紀見長之後，就有些……哈，你明白的哈……不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說吧，小恪，怎麼了？」


  邵佳一這麼說，曾恪也就不再繼續矯情，說道：「是這樣的，我剛剛在網上了看了U17的比賽報道，……佳一哥你看新聞了沒？我其實是有些擔心馬克，畢竟他對中國國內什麼都很陌生……我沒看到他的新聞，所以……」


  「噢……就這事啊……」


  邵佳一語氣輕鬆的道，「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我還以為你那邊發生了什麼著急的事情呢，原來是這樣……國內的新聞我看了，事實上那天比賽我也在現場，我在現場看球呢……馬克是沒有入選十八人大名單……我去了集訓地幾次，也知道一些情況，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情況……你也知道，馬克是以移民身份被徵召入國家隊的，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剛剛進入國家隊就能達到教練的要求，立即就有能上場的機會，對於馬克來說，這是一個全新的隊伍，全新的挑戰，語言、文化、踢球風格……想要融入一個新的整體，無疑是需要時間來適應和融合的……教練們應該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放心吧，小恪，馬克這邊我幫你看著呢，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只要馬克達到了教練們的要求，也展現出了他的能力和價值，會得到出場比賽的機會的……」


  「那就麻煩你了，佳一哥。有你照看著，我就放心了吧，不打擾你休息了。……恩，再見，晚安。」


  曾恪放下了電話，按理說，有了邵佳一的「保證」，他應該是鬆一口氣了，但不知怎麼心裡就是覺得有哪裡覺得不對，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疑神疑鬼的，看來我這感冒還徹底好利索啊，就愛胡思亂想，有佳一哥這個東道主在，馬克哪裡會出什麼狀況呢。」


  ……


  另外一頭，邵佳一也是剛剛將電話放下，鬆弛輕笑著的表情卻是瞬間變得沉寂下來，悠悠的嘆了口氣，搖搖頭，這才返回了卧室。


  第二天一大早，邵佳一就開車出門了，目的地正是U17國足的訓練基地。


  中國是一個人情社會，雖然國家隊號稱是嚴格執行軍事化的封閉管理，但事實上，只要想進，有關係有本事的人，還是能找到各種法子進入其中的。


  恰好，邵佳一就是屬於那種「有關係」的人，他是中國足壇現今絕對的老資格，而且是老國腳，還曾是中國球員的留洋旗幟，他隨便找了個由頭，就開車進入了基地之中。


  停好車，邵佳一緩緩踱步到了訓練場外，遠遠的，他就看見馬克正獨自在場地的角落裡，進行著盤帶練習，而其他的少年們則是在場中進行著合練。


  「馬克！」


  邵佳一招手喊了一句，馬克抬起頭，見到來人的樣貌，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馬克和邵佳一其實不是很熟，在德國也只見過寥寥幾面，但馬克很相信邵佳一，對他也很友善，因為邵佳一是曾恪的朋友，那麼，自然也就是他的朋友了。


  而且，在這陌生的地方，因為語言的問題，馬克並沒有能夠交到新朋友，邵佳一是會說德語的，和他交談，這讓馬克有一種「異地見老鄉」的親切感。


  「邵！」


  馬克揚起手，同樣揮了揮，邵佳一已經走到了近前。


  「今天還是沒有和他們一起合練嗎？」


  打過招呼之後，邵佳一的眉頭皺了起來，馬克輕輕的點了點頭。


  說來也是挺扯淡的，U17雖然不顧外界的非議將馬克徵召進了國家隊，但馬克來到這裡之後，卻是很不受「待見」，這種不待見不僅僅是小球員們有排外情緒，就連一些教練都對這位「德國移民」頗有些另眼相看——隊友們不願意和馬克有過多的交流，教練們也採取放任自如的態度，馬克在這支U17里儼然就跟透明人一樣。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中國人骨子裡其實都有一種「抱團排外」的性格，或者說全世界任何一個民族都有，你想啊，從來都是以炎黃子孫自居的一群人，忽然隊伍里混進了一個「外國人」，這難免會有人覺得「血統不純正」了。


  放在成熟的成年人身上，可能還會有「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意識，但U17里，說白了都是一群還未完全成年的少年孩子，外界流言蜚語，他們更多的也是隨波逐流，所以自然而然的，在隊里就有意無意的孤立了馬克。


  至於U17的一些教練們，他們最開始就是不贊成徵召一名「德國裔移民」的，但沒奈何上面硬要塞進來，他們是沒轍，但態度也就這樣了，不說不聞不問吧，但要說會多熱情，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這就造成了馬克在國家隊里「孤立無援」的尷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