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一章 致歉
尖銳的哨聲響起，夜空下的加蘭比沙爾球場，卻是顯得詭異的寂靜。
確切的說，是只有半片看台很安靜——主隊球迷興奮激動的呼喊叫嚷，而中國隊的球迷則是面容失落而憤怒，但他們沒有再發出不滿的叫罵聲，在比賽即將結束的短短几分鐘時間裡，他們嘶吼得足夠多，叫罵的足夠多，這會兒真的是累了。
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疲累，還有心態上的疲累。
對於中國隊，每一名中國球迷都是又愛又恨的，愛，因為他們熱愛足球，熱愛自己的國家，恨，是因為這隻球隊讓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至絕望。但不管怎麼樣，無論國足多麼不堪，多麼令人心痛，但球迷們依舊像對待初戀一般，始終牽挂在心頭。
但今天中國隊再一次叫人失望了，在局勢大好的情況下，在必須要收穫三分的時候，中國隊卻還是功虧一簣！這樣的情況出現不是一次兩次了，每一次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每一刻在最給予人們希望的時候卻帶來的是深深的失望，中國球迷們已經快要被這樣的反覆折磨，弄到了近乎崩潰！
看台上的中國球迷，沒有嘶吼，沒有怒罵，更沒有鼓勵和掌聲，他們只是靜靜的看著場內，靜靜的看著讓他們咬牙切齒的那些中國球員，靜寂無聲，有些情緒激動的球迷，已經在掩面無聲的痛哭。
從理論上來說，中國隊就算沒有拿下三分，依舊不算徹底被淘汰出局，他們仍舊是有一絲理論上的「出線」可能的，但……中國隊的不堪表現，真的讓球迷們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希望啊！
整座球場，一半人在歡呼，一半人在哭泣。
就像是火焰和海水，一方炙熱，一方冰冷。
球場上，新加坡球員正在揮臂歡呼，奔跑相慶，他們就像是贏得了這場比賽的勝利一般，無比的激動振奮——事實上也是如此，雖然比分是平局，但實際上，能夠戰平中國隊已經是一個巨大的成功，中國隊早已不是什麼亞洲強隊，戰平他們本不應表現得欣喜若狂，但這場平局卻有另外的一層意義——這就是所謂的下地獄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新加坡註定已經被淘汰出局，但在臨死之前，卻給予另外一個對手重創，讓對方也距離地獄更近，這不是很爽快的事情嗎？
曾恪看著遠處電子記分牌上的比分，1:1的字眼很是鮮紅刺眼，刺眼到讓他心痛的地步。
他能理解新加坡球員和球迷的心態，如果換做是他，易地而處，能夠在臨死之前讓另外一個對手也不好過，那肯定也是很舒暢的一件事。
可他能理解，但卻無法接受，畢竟……他不是新加坡的一員，他是中國隊的一員啊！
在沒有得到國家隊的召喚之前，曾恪曾不止一次幻想過自己穿上國家隊戰袍，為國征戰的情景，那會是怎麼樣呢？他會怎麼做呢？他又能在比賽中有什麼樣的表現呢？他是歐洲最好的頂級前鋒，他進球如麻，他的能力很強……自己，應該是能幫助到中國隊的吧？就算無法改變中國隊孱弱的事實，但，至少他能多進幾個球，能夠給中國球迷帶來更多的歡樂吧？
但現實卻給予了他狠狠的一記耳光，他終於等到了夢寐以求的國家隊召喚，他也終於穿上了代表祖國母親的紅色球衣，並且站在了場上……但現實和想象的差距太大了。
他剛剛出場，他甚至連球都沒有觸碰到一次，比賽就結束了……原本他以為他的國家隊首秀會是一場勝利，會是一個新的篇章的開啟，但事實卻是，中國隊無奈的倒在了一支實力並不強的隊伍面前，他和他的球隊面臨著即將被淘汰出局的悲慘命運……
剛剛開始，甚至都還沒有真正的開始，就已經結束？
這樣的結果，曾恪怎麼能夠接受？
但不接受又能如何，事實已經擺在了面前！
曾恪只覺得內心有一股無名之火在瘋狂的燃燒，他想要怒吼，想要宣洩，甚至想要打人……但環顧一圈，卻是無能為力。
尤其是看到看台上那大片大片沉默的球迷，那些無聲哭泣的球迷，曾恪的心彷彿針錐一般的疼痛！
再看看其他的隊友們，有的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有人抱頭蹲著，有人滿面蒼白，有人雙手叉腰不住的搖頭……中國隊的球員此時也是一片頹然，看起來心情低落，神情悲哀。
他們看起來真的很「可憐」，但曾恪卻是一點兒都不同情這群人。
中國隊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國家隊甚至連新加坡都打不過，球隊沒能拿下關鍵的生死之戰……這不就是你們的造成的嗎？賽后的傷春悲秋有什麼用？在最需要努力，最需要眾志成城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們拚命啊？
賽后後悔，賽后感慨，賽后悲傷，這特么有什麼用？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說的就是你們，一群扶不上牆的爛泥！
曾恪一一在這些所謂的國家隊隊友身上用目光掃過，攥緊的拳頭終於滿滿鬆開，冷著臉，低著頭，轉身離去。
毫無疑問，他對這支中國隊，對這些國足球員，失望透頂！
毫無疑問，他的國家隊首秀，也是糟糕無比！
……
「我們已經儘力了，事實上我們踢得不錯，不過運氣差了一些！」
「這座球場的草皮有些濕滑了，聽說昨天夜裡下了一些小雨，我想這可能是場地條件沒達到最好的一個原因……今晚的天氣也有些悶熱，這對我們的體能也是一個挑戰……在比賽的最後階段，我和隊友們的體能明顯有些跟不上了……」
「最後時刻被扳平，這是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結果，但我認為，這場比賽沒能拿下，是有一些客觀因素的……當然，事情還沒有發展到世界末日的地步，我們現在有四個積分，儘管很困難，但我們必須要團結一致，全力以赴，爭取最後的兩場比賽全部拿下，我們要硬生生的拼出一條生路！」
「希望球迷們能夠繼續支持我們，我們一直在努力！」
曾恪走到場邊的時候，聽到了類似這樣的聲音，比賽結束了，場外的記者們都活躍了起來，相較起新加坡，中國隊的球員顯然更受歡迎，倒不是說中國足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力，而是這場比賽對於中國隊的意義顯然更大，而沒有取得預想中的結果，記者們自然對中國隊的感想更感興趣。
最重要的是，全國球迷這個時候，想必也對中國隊的賽后情況更感情緒吧？
有好幾個國腳球員都被記者攔住，正在接受著採訪，曾恪聽到的聲音，就是出自這些球員的口中。
曾恪的腳步頓了一下，臉上毫無情緒波動，剛剛平息下去的火氣忍不住「蹭~」的一下又冒了上來。
比賽都特么踢成這副模樣了，你們還有心思接受採訪，有心思在媒體鏡頭前刷臉？接受採訪也沒什麼，要是能向全國球迷表示愧疚和歉意也算是要點臉了，可你們竟然還好意思表示球隊其實踢得不錯，沒拿下比賽只是運氣不好的原因？這算什麼？臉都不要了！厚顏無恥也不是這麼個無恥法！
運氣不好？天氣不好？場地不好？
曾恪都快被這幾個國足球員推諉的借口給氣笑了，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但效果之後，曾恪內心更多的就是無奈和悲愴，這樣的一支中國隊，這樣的球員，怎麼能讓人看到一丁點的希望？
搖搖頭，曾恪抬腳欲走，這是中國足球的悲哀，但無奈的是，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改變不了！
「曾哥！」
「那是曾哥誒……快快快，我們去採訪他！」
「曾哥，請問你對自己國家隊的第一次首秀有什麼看法？你對中國隊的結果，有什麼想說的嗎？」
「你覺得自己的表現怎麼樣？你認為中國隊還有繼續衝擊出線名額的希望嗎？」
「……」
曾恪想走，但記者們卻不願意放過他，畢竟曾恪是這支中國隊最大牌的一名球員了，甚至是整個亞洲現在名頭最響亮最有影響力的一名職業球員，說他是亞洲足球現在對外的名片都不為過。
在吸人眼球和話題度上，曾恪一個人就能抵得上所有的中國球員，在記者眼中，曾恪自然就是香餑餑了。
曾恪用餘光掃了一下，剛剛在接受採訪的幾名國足球員，此時臉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不滿和忿忿的情緒，似乎是正在惱怒曾恪的到來，一下子就搶走了他們的風頭。
國家隊踢得不好，沒見你們不滿和悲傷，倒是沒了繼續在鏡頭前露臉的機會，反倒不滿上了！
這……就是中國隊？這就是中國最好的球員？
曾恪心中之感覺到一陣悲涼，轉過頭，面對記者們蜂擁遞上來的話筒和錄音筆，曾恪揮揮手先是將面前的物事一一推開，在記者們疑惑不解的注視下，深深的彎腰鞠躬。
「對不起，這場比賽我們沒能贏下，讓你們失望了！」